角儿为了保护嗓子,少有饮酒的。 蒲修臻没喝醉,就先撒起酒疯来,也不寒暄,直接发问: “沈老板,我妹好奇,想知道,你这样龙章凤姿的人物,是不是早有相好了。” 沈林轩发现他看不懂这个姑娘了,她不像喜欢招猫逗狗的人,可无意间那一颦一笑,就勾着人往漩涡里掉。 她在招惹自己吗。他想。 随后端起酒盅,借杯中茶,掩饰自己半失态。 笑笑说:“我天生和尚命,遗传了老伯的孤寡,怕是也得打一辈子光棍儿。” 蒲希冉的意图,哥哥心领神会,嫂子同为女人,又心细如发,自然也看出来了。 原本还因她坐在丈夫面前,而心生妒意,也知吃小姑的醋,实不应当。 可控制不住自己,早在心底骂了她小浪蹄子好几遍。 眼下看她从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到一副恨嫁的样子,尤其恨嫁的这个人,还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傅云亭。 忽然有几分内疚。 迟迟开口,说:“冉冉还小,我是准备多留几年的。好歹把书读完,再出去留学。现在女性也可以走出家门做事,不必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 蒲希冉心意已决,便自动淡漠了她的话,看向沈林轩,似若无其事地开口: “沈先生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沈林轩方才模糊的,这会儿都有了清晰的轮廓。 他自觉不配受这份恩赐,可那瘾魅惑着他,由不得他做主,被自己胁迫着点了头。 顾愉责备自己后知后觉,早该知道小姑是懂事、得体、大方的小姑娘,从不会没分寸地、缠着哥哥撒娇耍赖。 蒲修臻对她的庇护,全出自当大哥的责任感。原该由父亲来扛,可父亲缺位,他只得把自己架在那儿。 眼下终于懂了,她今日抢了自己位子,也要粘着夫君的意图。 只怕小姑在心里抱歉:‘哥哥一直都是你的,完完整整是你的,没人跟你争,旁人也争不去。这是我最后一回隔应你了。’ 顾愉明知她心有所属,就要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凑合、对付,也怕将来过得不好,丈夫找自己秋后算账,逼得他妹妹那样善良温婉的性子,在娘家也待不住。 顾愉霍然起身,大抵是一孕傻三年的缘故,开口直来直去道: “都说戏子无义,沈老板唱完一出戏,走了,不当真。独独戏迷还被困在戏里。我是舍不得冉冉远嫁的,将来必定得把她留在身边。” “嫂子这话好矛盾,一面叫我远渡重洋读书,一面又不准嫁得远远的。”蒲希冉悻悻一笑,明明没有讥讽的意味,可顾愉还是脑补出了多余的意味。 “还有兄长也是老板,您这样说,可是将你家夫君也编排了。” 顾愉想解释,自己绝没有将她推得远远的意思。可见丈夫那冷下来的脸色,对他朋友出言不逊,已是失礼。 便没再描摹,免得越描越黑。 “不是那样。蒲兄也在风月场,对您何时无情无义。”沈林轩没计较她话中带刺。 妇人而已,犯不着与她口舌之争。 蒲希冉起身,没用公筷,而是自己的筷子,给他加了一块桂花糯米莲藕。 沈林轩眉头也没眨一下,囫囵吞枣地吃了。不知自己在慌什么,刚嚼完,在戏台上一向嘴皮子利索,此刻竟也会口齿不清。 迫不及待地说了句:“好看。” 意识到不对,忙改了口,说:“好吃。” “是我好吃,莲藕好看对吧?”蒲希冉拿他打趣了句。 尤其看他面上并无异色,却红了耳尖,忍不住露出两只笑窝。 她较少见男人会脸红,才知道沈老板这么好玩的。 “那我以后常给你做。”想再逗逗他,却被哥哥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做什么?你又不是厨娘。不准放浪形骸,不然沈老板还以为,你是外面那些受西方思潮影响,开放的女学生。” 蒲修臻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画蛇添足了一句: “我妹妹乖巧,以前一门心思读书,跟那些动不动游行示威的女学生不一样。” 是一门心思念书,还是一门心思给傅云亭写情书,蒲修臻自然就不说了。 好在舆论已被彻底清扫干净,他不想再揭小妹伤疤。 那些添油加醋、无中生有的事,也不必被其他人知道。 “以后不用一直乖。”沈林轩练了许多年的控场能力,很快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