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因着她明明不想笑,却又不知该做何缓解尴尬。 “我哥哥是极好的人,值得人信赖和结交,是我不懂事。” 她现在再去跟嫂子道歉,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也许从嫂子的眼前永远消失,才是对方要的。 不想再说这个了,似漫不经心提起:“沈先生家里也有这般任性顽劣的小妹妹吗?” “我没那个福气。”沈林轩薄唇轻抿。 不知怎地,就打开了话匣子。 不知眼前的人,天然让人信赖。还是为着她挚友妹妹的身份,才没防备。 “我自幼无父无母,由一走街串巷、靠卖驴肉火烧的老伯抚养长大。也不知我那爹娘是死了,还是在哪儿。那老伯打了一辈子光棍儿,我更无什么兄弟姐妹。” 他倒是宁愿有个小妹妹在前边惹祸,他跟着善后,让他体会正常、平凡人家的温暖和亲情。只并非每个人,都有蒲兄那个福气。 “可能是同样命运坎坷,我跟蒲兄倒是惺惺相惜,能聊到一起去。” 蒲希冉知道是他安慰自己,却也知道,他没这个义务。 他们素昧平生,也许出于他骨子里的善良。 “一个人也好,至少清净。” 他未置可否,她便剩了自言自语:“其实我该回天津卫,把姨娘赶出去,让我爹大彻大悟,把属于我兄长的东西夺回来,可我做不到。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不觉得,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有自己当走的路,也让别人走他的路。蒲伯父有自己的人生,你兄长也是。蒲兄现在过得很好,犯不着放下春花秋月,为不值得的人纠缠余生。”沈林轩负手而立,看她苍白着小脸,还没痊愈呢,光顾着自我贬损。 过了几十年平静日子,什么都经历过,见识过,还当修炼成精。 却轻易被她拉扯得心脏抽痛,古潭泛起阵阵涟漪,句句肺腑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有多少小姑,正事不干,整日搅和的兄嫂不得安宁。你都不妄想她长嫂为母,照顾你、心疼你。她倒是一直叫个小姑娘聪慧得体,为她的心情买单。还指望你像乳娘一样,帮她带孩子,取代她作为母亲该负的责任。虚长你几岁,倒是光长年龄,不长心智。还好意思指责你乳臭未干。” 蒲希冉心底暖暖的,兴许是姜汤起了作用,风寒也褪去了许多。 看他这个偏心的样子,只怕叫嫂子听见,愈发误会气恼。 她摇了摇头,对嫂子没有一丝怨怼:“她天真,是我哥哥宠的。她运气好,所以可以不懂事,不用乖。只有没人疼的小孩,才得一直体谅对方。” 沈林轩不想再看她那副落寞神色,像一把无形利刃。 他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只觉分给挚友妹妹的善意有点多,多到有见色起意之嫌。 几步走过来,褪下自己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不怪她。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她,才成亲不久,有了宝宝,手忙脚乱,夫君却一直为着妹妹鞍前马后,把我搁到一旁,我也会难受。”可嫂子喜欢哥哥,不忍苛责。 总要有一个人来恨,这日子才能过去。 她成了兄嫂之间的润滑剂,算是她唯一能为哥哥做的。 依赖别人的幸福是脆弱的,她不想成了累赘,让哥哥因为自己家宅不宁,妻离子散。 “我风寒还没好,别过了病气给你。” 蒲希冉正准备还了外套,沈林轩已先于一步,止住了她所有动作。 连带着外套卷着人,将她揽进怀里,与她鼻尖相抵,几乎能嗅到彼此呼吸。 “我不怕。我不是避祸怕事之人,你不会过了病气给我,就算过了又怎么?” 蒲希冉挣扎不得,只抬头看着他,一双剪水双眸里,带着疑惑与困顿。 然后在他那双惯会搅起风月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你才到北平,休息几日总得贴戏,若因风寒伤了嗓子,我怕你砸锅。” “那就是让你哥赔我,妹债兄偿。”沈林轩知晓这样不得体,还是那样做了。 只出格的举动不维系太久,还能保有一丝体面。 后退半步,稳了稳心神,调匀呼吸。 对自己说:“蒲小姐,也能成这样像你羡慕的、你嫂嫂那样的小孩。” 又对她说:“雨后天凉,还是回屋暖着,别再吹风。回头我跟你哥说,让我住别院。” 好避嫌。 蒲希冉听懂了他的意思,原本该回避外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