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抱给乳娘,回婴儿房喂奶。 已是上前一步,搀扶着嫂嫂的手臂,替她正了正绑在额上的抹额,认真道: “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叫哥哥陪我同去,我自个儿回去。” 连累哥哥清誉受损,在爹爹那儿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已是十分愧疚。 再不能让哥哥受罚,嫂子担心。 顾愉自诩说动了小姑子,回头看向丈夫,哪知蒲修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非但没松口,连骗一骗自己都不肯。 “阿愉,我对你不想有所隐瞒。先答应你,再偷偷去。咱们总归是夫妻,要过一辈子的,暂时的缓兵之计,以后怎么面对呢?”蒲修臻握着她的手,试着说服她: “我跟妹妹如今在家里,就是万人嫌,好容易我有能力,带你出来过日子,不必让你看后娘脸色。也得为妹妹遮风挡雨啊。不能她乖巧聪慧,我就跟她哥俩好。她运气不好,我就自扫门前雪。” “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你们母亲过世得早,要是连你都不疼小妹,就没人疼她了。可你疼她,谁疼我啊,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的。”顾愉甩开他的手,噘着嘴,委屈道: “我是在意你,才怕你吃亏,不然我何必这样提心吊胆。” 蒲修臻都知道的。 她现在坐月子,不能车马劳顿。便是可以,也不舍得她再去那狼窝,看姨娘勾心斗角。 蒲修臻说:“是,妹妹一直在象牙塔里,没吃过什么亏,心思单纯,哪是姨娘的对手?不过你放心,我又不傻。父亲若真搬出封建残余那一套,大不了我直接带着妹妹走,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顾愉就这样,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起初还会听听,后来周遭都成了真空,只余巨大的轰鸣。 被他哄着进了屋子,又替她披了外衫,才如交代后事一般,嘱托着: “我这回指不定去几天,你要是闷了,就叫娘家人过来玩玩。反正宅子大,院子多,住得下。你若是不愿,我留了足足的护院,没人敢惊扰你。我一有空就给你发电报,不过估计你还没收到电报,我就回来了。” 蒲希冉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多时,像极了年幼在学堂读书,被先生罚站在廊下。 她不知该如何反复跟嫂子保证,让她安心。 又不好跟进去,打扰哥哥嫂子的二人世界。 好容易等到哥哥出来,上前一步,才要逞能,就被蒲修臻挫了回来: “你少惹点祸,我就烧高香了。这个家我做主,轮不到你置喙。放你一个人回去,要是真出点事,我以后怎么去见咱娘?” 蒲希冉所有话都哽在了喉咙里,尤其看着哥哥一脸凝重,不想再给他添堵了。 在心底自嘲:我成了拖油瓶了。 跟哥哥坐上回天津卫的火车,还在想着,嫂子孕激素未褪去,难免会焦虑一些。 好在如今已经生产完,乳娘、佣人都在,想必也能照顾好她。 殊不知在火车驶离后,顾愉压低了帽檐,用围巾遮住了脖颈与口鼻,站在月台上,止不住齿冷: ‘想不到没有婆母,也会有月子愁。还没见过这般没分寸的小姑。’ 佣人再用心,能抵得上夫君么。 也许在丈夫眼里,自己永远都是个外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蒲字,他族人才是家里人。 顾愉舍不得责备自己深爱的男人,便将怨恨转移,跟小姑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火车开了两天两夜,抵达码头时,是蒲家早早地派了人过来接。 蒲希冉心中忐忑,跟她所料无异,才到了蒲宅,就被父亲叫到了祠堂,跪在一众祖宗灵牌前问话。 蒲希冉不情不愿地跪在软垫子上,她那带着两分妖气的继母,已先用帕子抹了眼睛。 对待府上的事,尚且能够拿出当家主妇的派头,打点得井井有条。偏在老爷跟前,总能做出一副慈母柔肠。 “看看你做的好事!”蒲老爷留着八字胡,对这女儿不忍卒看,低眸暼了她一眼,牵扯着一边胡子都动了动。 “我瞧着以往跟在你身边的丫鬟、婆子、小厮,也不必留着了,纷纷发卖了去。” 蒲希冉倔强地抬起头,语气幽怨道: “爹,我是人,又不是蒲家的犯人,您凭什么找人监视我。” “就是因为我平常对你太过纵容。旁的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学习女红、刺绣。你倒是好,未出阁呢,就跑出去读书。读书也不好好读,弄得满城风雨。咱们家也算书香门第,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光屁股拉磨,转圈儿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