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什么要来找宿傩?”贺茂保宪思索着,看向长泽时礼的表情变了,“不会吧……”
“是和占卜有一点点关系啦。”长泽时礼睁眼说瞎话,转移话题,“不过我去追杀那三个诅咒师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应该和道满没关系,你写进去问问忠行。”
“什么?”
贺茂保宪重新握好毛笔。
“那三个诅咒师和什么人签订了契约,不是术师、不像咒灵……倒像是什么佛教玩意儿。”
长泽时礼举了个例子,“就像‘观世音菩萨以慈悲之羂索救度化导众生。’这种。”
“一个新敌人哦,保宪。”
已知藤原扶植禅院,拉拢天元,打压贺茂与菅原为敌。
再知播磨术师芦屋道满涉及平安京内忧外患,勾结贵族势力的同时与诅咒师联系,又知出现了一个佛教术师。
“唉。”贺茂保宪重重叹气,头疼着把这件事写进了信件里。
小小年纪承受了不应该的重量。
少年笔触刚劲有力,字迹工整地将信息一一列开,落笔,遣式神将信先一步送往平安京。
红发咒术师牛嚼牡丹一样吨吨吨完茶水,甩了甩头清醒不少。
他问:“明天启程回京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藤原大人很安分。”贺茂保宪说,提起这个少年阴阳师紧促的眉头终于展开了,“不仅如此,还主动提出用胧车送行,可惜来的时候带的护卫太多,只能牛车慢行。”
胧车的怨念集聚的妖怪,贵族避之不及的式神,能主动提出这种要求。
“活该,谁让他怕我了。”
“您祭礼后那次上殿直接逼藤原基经退居幕后,他们怕您也是意料之中。”贺茂保宪摇摇头,“但父亲来信说,基经大人的子嗣时平已经开始出入京都御所,摄关之势来势汹汹,您请留心。”
唠唠叨叨的模样让长泽时礼不由低声笑道,“真是,越长越像忠行了。”
“行了,我去睡觉。”
咒术师翻下窗沿,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贺茂保宪无奈地叹息一声,整理桌面的东西也准备休息。
那么长泽时礼去睡觉了吗?
并——没——有——
咒术师在冰凉的夜色下行走于山林之间,灿金的瞳仁融不进浓郁墨沉的夜晚,行进间都带着不自觉流露的细碎咒力。
秋叶萧疏的树林只有秋蝉寂寥的余声,前路平和安静,但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哪里。
直到走近一间茅屋,院子里闪烁着烛火微光,有人就在院口的夜风里,坐着,等着。
长泽时礼俯视着僧人装扮的少年术师,他说:“我来看乐子了。”
脚下的秋叶在夜晚发出格滋格滋的躁响,光影掠过面庞、头顶,月光下的咒术师金瞳璀璨,含着从不明说的冷冽。
会反转术式的少年早就治好了身上的伤,正在百无聊赖地研究点什么。
见到红发咒术师过来,芦屋道满并不避讳,而是朝他笑了笑,说:“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乐子呀。”
“连一个只学咒术半天的小孩子都打不过……”芦屋道满这样说,他只叹了口气却并不气馁。
“不过,菅原公找过来果然还是为了那个,啊,对、是叫宿傩的异类吧?”
“那个预言里的术师。”
僧帽遮掩下的少年巧笑嫣然地说道:“‘咒术盛世会诞生一名所有术师联合起来也无法杀死的「诅咒之王」,而其特征即是「两面」’。”
这是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位权臣和宇多天皇才知道的占卜之言。
长泽时礼挑眉,“你果然都知道。”
“收集情报是一件大事,而且还是菅原公都信的占卜,我当然要重视啦。”芦屋道满说着,他双手合十,“那么能不能看在我发誓不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的份上,放过我呢?”
芦屋道满认真的请求道。
“小宿傩虽然能和我打个平手,但那只是初学者天生的杀戮本能,可打了小的,菅原公身为长辈动手大概就不是轻易可以治好的了。”
“毕竟,您可是为曾经那个祭品对抗神使,逼退主导祭礼的基经大人,又为此寻找了数年,对宿傩的重视可见一斑。”
芦屋道满一一道来这些年他追查到的东西,最终总结道:“我可没有信心能从菅原道真的追踪里逃走,还不如挨这一顿划算。”
要不是跑不过他早就跑了。
长泽时礼似作感兴趣地在堆起的干草上坐下,“说说你能给我什么,我可以酌情考虑考虑。”
“唔,藤原家的事情恐怕对菅原公的吸引力不足够,毕竟京都内乱对您来说已经算是习以为常了。”
芦屋道满认真地思考,作恍然大悟一般,握掌成拳捶在手心。
“有一个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