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手,两面。
出生开始就必定不会是不被人类所接受的异类,人们以灾厄命名,恐惧注视,怜悯对待,怪物相称。
还没有谁对宿傩说过这样的话。
孩童的赤色眼眸里倒映出同样侵略性的赤红,他好像第一次看见长泽时礼一样,有些怔然。
这家伙留着长发,但带卷的红发又总是难以打理,又卷又炸的马尾给人一种狂放不羁的叛逆感。
他本就是古板家族里的叛逆头子,随了点革命派的狂放不羁,只有行动和言语中才会有滴点本人作风的关切和柔和。
那份关心很难发现,但一直存在。
“不过嘴上说说什么用都没有,得要付出实践。”长泽时礼站起来,对宿傩招了招手,“跟我来。”
咒术师站在庭院中间,宿傩跟过去,来到一片空旷的场地。
“我三番两次问你同一个问题,主要原因在于你身上的咒力。”长泽时礼点破,“你用来伪装自己的咒力非常不稳定,我问你,你以前暴露大多数原因是不是因为情绪激动或者受伤?”
宿傩迟缓地点头。
他受伤的时候从来不靠近人群,那个情况下的咒力完全不能维持外在的伪装,第一次被发现的时候他就记住了这个问题。
“咒力提取于人们本身的负面情绪,一位术师的悲欢喜乐无法带给他咒术的决定性作用,但却会有一时的爆发力。”
“在这个区间里,咒力会非常不稳定,从而导致——”
红发咒术师冷不丁食指抵住宿傩的脑袋,“变成这样。”
那是怪异的躯体。
同样健壮有力的臂膀却出现了异常的两双,不做表情时算得上乖巧可爱的脸蛋也浮现了第二张面庞,如果被人发现一定会被作为邪祟烧死。
宿傩四只眼睛死死地看着长泽时礼。
“你这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样。”长泽时礼挑眉,他松开指尖,两面四手的形象又变回乖戾的小孩。
宿傩退开两步,拒绝暴露出一星半点。
“害羞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谁害羞了!”宿傩立即回声。
“小屁孩。”长泽时礼失笑着摇摇头,“好啦,我的错。”
“来,我们继续。”
做出欺负小孩的恶劣行为的某术师首席理直气壮的假装无事发生。
“熟练掌控咒力,无论是精确分配还是稳定输出都是重中之重的基础。”
“从你的伪装到你一路回来杀咒灵的方法里我都没看见这份稳定性。”长泽时礼弯下腰,和宿傩对视,“仗着自己先天咒力多就这么挥霍可不太好哦。”
宿傩很有天赋,仅凭自己就能比及晴明这种贺茂忠行身边培养出来的天才,悟性和努力都不缺。
可长泽时礼发现了一个问题,甚少接触咒术的宿傩缺少理论知识,完全是从战斗经验里得出的成果。
“那要我怎么做?”宿傩追问道,他的目光里全是对力量的渴求。
长泽时礼提出了一个大众方法:“术式,这是一条捷径,也是绝大多数术师的选择。”
“将咒力注入术式即可发动相应的咒术,这是咒术师最基本的概念。”
“举个例子。”
长泽时礼屈指结印,左手突然聚出虚浮的弓。
箭上弦后,拉住箭羽末尾引分弓与箭,高举对准,拉下——
磅礴的咒力在短短瞬时就汇聚成绚烂的长虹,在离弦后悄无声息地没入不远处的盆栽。
安静的几息后,盆栽里的矮树应声断裂。
“这是神道教的术式,属于是老一套将咒力灌注于物体再释放的类型,看得过眼的优点大概就是稳定性强,无论起手式多么仓惶,咒力都会通过特定的流通瞬发出去。”
“从保守派的理念可知,咒力和术式互不可分,咒力是术式的动力驱使,术式是咒力的散发渠道,因此术式的存在能稳定咒力的输出。”
长泽时礼再次拉起弓弦,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讲解的重点上,逐字逐句地分解自己研究的咒术传承。
“加强咒力输出,可以造成术式基础上的伤害。”
一箭。
咒术师松开箭羽末端,爆裂的箭矢贯彻冷风直冲不远处的盆栽,紧接着一声巨响,珍贵的瓷器碎成粉末。
“而如果咒力注入微小,再强大的术式也用不出它应有的效果。”
两箭。
咒术师指尖的箭矢在飞射.出去之后撞到了盆栽后的墙上,落地无声仿佛没有出现过。
“然后就是咒力的稳定性,排除召唤类,其他术师的攻击构成基本上出自自己本身的咒力存储,如果在过程中有不稳定的因素,会导致的后果最明显的是两种。”
“第一种,瞬时爆发性的。”
三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