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她被恶犬咬伤,伤势不轻,不好即刻赶路,就与剩下的几个医官院医官留在围猎场下的营帐中,等明日一早再启程。
林丹青也留了下来。
已是傍晚,夕阳渐沉,红霞满天,营帐里,替陆曈擦拭伤口的林丹青看着面前狰狞伤口,忍不住目露骇然。
“陆妹妹,”她声音发颤,“你怎么伤得这样重?”
先前山对峙时,她虽看陆曈浑身是血,脸色苍白,但并未流露出过多痛楚,神色也算平静,想着或许是沾染的猎犬身的血更多。
然而此刻脱下衣裳,用清水擦洗过,伤口一旦暴露出来,触目惊心。
那绝非是一点“小伤”。
她看得胆寒,竟连包扎都迟疑,咬牙骂了一句:“戚玉台那个王八蛋!”
陆曈靠在木片搭成的简陋矮榻,看了手臂的伤口一眼,道:“万幸没伤到脸。”
“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玩笑!”林丹青瞪她一眼,“你该庆幸的是没伤到喉咙!”
陆曈垂眸不语。
恶犬冲来扑咬她时,她下意识地护住了头脸。
翰林医官院有不成文的规定,容貌有毁者,不可行诊。
或许那也算是另一种“体面”,但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不能前功尽弃。
现在想想,只顾着护头脸,竟忘了护住肚腹,倘若那只恶犬撕开她腹部拖出肠肚,如今神仙也难救过来。
的确后怕。
林丹青小心翼翼为她包扎伤口,包扎着包扎着,语气忽然沉郁下来。
“都怪我。”
她低声道:“当时护卫引走你时,我应该多留个心眼,如果我跟着你一起去,说不定你就不会受伤了。”
这些伤口虽说不至于要命,但若不好好养护,只怕留下遗症。
况且,将来或许会留疤……
陆曈见她如此,淡淡一笑。
“与你无关,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她说,“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总有这么一遭。”
“什么意思?”林丹青疑惑地抬起头,“戚玉台是故意的?你何时得罪的他?”
“你不是说,太后娘娘有意要为戚家和裴家指婚么?”
“小道消息谁知道是不是真……”林丹青语气一滞,震惊看向她,“难道……”
陆曈不语。
她愕然开口:“戚玉台这个疯子!”
不过是看了个女婿,八字还没一撇,裴家也未必结这门姻亲,就算是皇家尚不会做得这般赶尽杀绝。
戚家却敢。
这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包扎完最后一道伤口,林丹青替陆曈披外裳,坐在榻边忧心忡忡地开口:“这下坏了,若戚家真狂妄至此,今日你杀了他恶犬,又宁死不肯低头,只怕梁子越结越深……除非裴云暎公开表明庇护你到底,否则迟早出事。”
“真是无妄之灾,可今后你该怎么办呢?”
陆曈心头沉重。
这也是她最担心的。
太师府想要对付她轻而易举,而她想接近一步太师府都难于登天。裴云暎能护她一次,可下一次呢?将来呢?
他总不能次次都出现。
不能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
沉默片刻,陆曈开口:“无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太师府的敌意提前到来,等回到医官院,她即将面对更激烈的狂风骤雨,不过……
不过好在,有些事情,已经走到了该发生的时候。
接下来一段日子,太师府应当很忙,忙到无心应付她这只小小的“蝼蚁”。
正想着,雪白的帐子有人影晃来,纪珣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陆医官。”
林丹青一怔,悄声问陆曈:“他怎么来了?”
陆曈摇了摇头。
白日在山时,纪珣为她说话实在不止出乎旁人意料,也令陆曈感到意外。
若说裴云暎为她说话,是因为他们过去交情,但纪珣与她如今与陌路人无异,仅有的一次医官院对话,还闹得不欢而散。
他为自己开口,陆曈找不到原因,只能归结于此人良善,性情清正,才会仗义执言。
林丹青抱着医箱退了出去,营帐帘被人掀开,又有人走了进来。
陆曈看向纪珣。
他往里走了两步,仍是平日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目光落在陆曈身,问道:“你伤势如何?”
听着是关切,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疏离。
“还好,不算太重。”陆曈答道。
他点了点头:“我取了犬脑,夜里你敷在伤口处。”
陆曈讶然抬头。
有医书曾记载“凡被犬咬过,七日一发,三七日不发,则脱也,要过百日乃为大免尔。”
若以“乃杀所咬之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
陆曈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听林丹青所言,戚家疯狗虽咬人,但并未有咬一口不久后惧水身亡的旧案,不至凶险。
另一面,她也有别的药可防此状况发生。
但没料到纪珣竟然会去取了灰犬的脑浆来。
戚玉台视疯狗如珠如宝,死在她手中已十分恼怒,要用灰犬脑浆来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