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陆小凤顶着惺忪的睡眼,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西门吹雪。 你见过万年冰雪融化时的情形吗? 这就是陆小凤见到西门吹雪时的第一反应。 昔日冰冷的剑神在提起孙秀青时,眉眼柔和,甚至罕见地露出了温暖的笑容,那是浸润在爱情里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陆小凤当然为自己的朋友收获感情感到高兴,但有了牵挂的剑神,还能心无旁骛地挥剑吗?在见过西门吹雪的剑后,陆小凤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所以你心情不好为什么要来找我喝酒?”连七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给陆小凤斟满了酒。她也知道,偌大的京城,同时在乎两个剑客生命的人,寥寥无几。花满楼若在也算一个,可惜他此时不在京城。 陆小凤一边喝着酒,一边打量着这座郊庙:“这段时间你都住在这里?” “还有叶孤城。”连七补充,指了指院子里另一间客房。 “咳、咳咳。”难怪江湖上那么多人要揣测这两人的关系,过从甚密啊。 连七:“一般这个时候,他都练完剑快回来了。” 这回不用她说,他也听到了脚步声。很快,白衣剑客就出现在了庭院中,陆小凤扶额苦笑。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一样,剑仙的声音也一贯冰冷。 “叶城主。”陆小凤起身点头致意。 院外有稚童喊连七的名字,原来是郊庙附近的小乞丐,每天在这时候找连七学功夫。连七看了两人一眼,觉得他们应该不至于打起来,便利落地翻墙而出。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日已西沉。叶孤城不见踪影,陆小凤却还在。 陆小凤半真半假地举着空酒杯抱怨:“连少侠这待客之道,陆某实在不敢恭维。” 连七并不吃这一套:“不请自来,怎么能说是客。”嘴上不饶人,手上提着的油布包裹却已摆在桌上,慢条斯理地解开绳结。 “哈,闻香楼的醉香鸡、八宝斋的芙蓉糕和柳叶饼、张记的素三珍、半山酒庄的竹叶青……啧啧,看不出来,我们连少侠是个老饕。”陆小凤拊掌而笑,显然桌上的酒菜极合他的口味。 “叶城主呢?”连七翻了个白眼,摆好碗筷,边斟酒问道。 陆小凤两手一摊:“我不知道,他走了有一会儿了。他给你留了句话,说会晚归,叫你不用等他。” 连七斟酒的手微微一顿,“哦”了一声。 陆小凤敏锐地捕捉到她一瞬间的犹疑,却没有开口多问,他敏捷地夹了一筷子鸡肉,就着杯中竹叶青一饮而尽:“嘶,好酒!” 连七乍一看这厮不过转眼就吃掉了半盘菜,赶紧加入了“战局”,颇有虎口夺食之感,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 要知道平时叶孤城吃得可少可慢可斯文了! 笑话!青帮少主从小为了吃食和帮里一群大老粗斗智斗勇,在抢吃的这方面可谓身经百战。 只是:“陆小凤!灵犀一指是这么用的吗!” 屡败屡战,杯盘狼藉,连七心念陡转,无风出鞘,一刀挑起桌边的酒壶,旋身退出一丈地,刀尖一转,酒壶在刀尖处将落未落,精酿倾滑而下,绯衣刀客仰头对准壶嘴,一饮而尽。 刀一滑、一挑,如臂使指,酒壶稳稳落回原处。月光下,绯衣刀客一声清啸,心随意动,势似流风踏燕,力如千钧雷霆,刀影捭阖,凌厉、迅捷、翩似惊鸿。 “顺应风和流沙的方向。” 无风清鸣。 陆小凤从短短的几招之间,仿佛看到了十六年前江湖上,那个惊鸿一现的刀客的影子,言醉。 真是了不得的传人啊。江湖上年轻一辈中,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拥有连七这样的实力,不,不止是年轻一辈,以她的成长速度,放眼整个武林,假以时日,必将一探巅峰。 然而寥落的光影里,挥出这一刀的主人却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刀柄滑落手心,被另一只手轻轻接住。倒下去的刀客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陆小凤把刀放在桌上,一手探了探她的脉息:脉息绵长,吐息均匀。很好,看来是酒力发散、再加上发泄完精力睡着了。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显得人畜无害。 认命地连人带刀抱回屋内安置妥当,凑近了还能听到小姑娘喃喃呓语叫着“义父”,他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连七的脑袋,掖好被子,关上房门。 言醉,十六年前在中原武林横空出世如昙花一现的人物,当年刀挑一众武林高手,未尝败绩,一时间风光无两,但如今却已少有人知。离开中原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销声匿迹,再无人提起。一代新人换旧人,饶是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