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苑内, 亭台迤逦逡巡,虹桥卧波,群芳斗艳,垂柳葱茏, 而长廊之外, 河水浩浩汤汤, 不断冲击着临水的宫阙。
宜丰县主站在廊桥前,眺望城西群山, 天高地远,春风拂过, 送来一阵哗哗的水浪声。
她沉思片刻, 下了廊桥, 扬起笑容,回到宫女们身边, 和宫女们一起挑选牡丹花, 送去观风殿。
近侍女官进殿觐见皇帝, 回禀完后去取药,不久,太监带着药往尚善坊去了。
宜丰县主捧着牡丹花站在殿外等候。
宫女接过牡丹花,道:“陛下在听才人念折子。”
宜丰县主心想, 折子一定是近侍女官从魏明肃那里带进宫的。
她没有多问, 回到园子接着和宫女们盘弄牡丹。
宫女们谈起为赏花做新衣裙的事。
宜丰县主笑着道:“正好,昨天我得了几匹锦缎,花样正合节令,明天带来给你们裁裙子。”
宫女们常和县主一起玩耍, 县主每次得到皇帝和公主的赏赐都分给她们。听见县主又要把锦缎分给她们, 宫女们推辞了几句, 见县主已经吩咐婢女了,笑着一齐谢县主恩赏。
傍晚,宜丰县主离开神都苑,吩咐车夫:“去叔父家。”
马车朝着魏王宅而去。
魏王府今天举行法会,请了高僧来府中讲经,宅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县主的马车几乎绕了半座坊才挤进去。
县主去内院拜见婶母。
魏王妃刚带着小女儿听完僧讲,亲自送僧人出了门,让婢女给县主煮茶,道:“你叔叔今天见客,不过来了,你来了正好,陪我和沅娘一起吃饭。”
王妃身旁的小娘子抬起头朝宜丰县主微笑。
宜丰县主在小娘子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问:“沅娘今天有没有好些?”
沅娘闻言,拉下脸来,抱怨道:“我好多了,想出去逛逛,阿娘不肯,说我还要养几天,府里天天那么多客人,阿娘怕我撞见外客,不许我出院子,我哪都不能去,都快闷死了。”
宜丰县主笑着看了魏王妃一眼,对沅娘道:“妹妹,婶母是为你好,你从小身子弱,病还没好,婶母哪敢放你出门?你耐心再休养几天,等你好了,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沅娘高兴起来:“姐姐,说好了,你不许哄我。”
宜丰县主搂住沅娘,揉了揉她的脸:“姐姐什么时候哄过你?”
魏王妃含笑望着姐妹俩,道:“还是四娘懂事,沅娘她要是能有你一半听话,我就知足了。”
沅娘哼了一声,放开宜丰县主,滚到魏王妃怀里撒娇,婢女都笑了起来。
说笑间,婢女捧着食案进屋,请三人洗手用饭。吃过饭,宜丰县主没走,留下陪魏王妃母女说话。
前院,魏王送走宾客,和亲近的幕僚子侄密谈了半个时辰,管事过来禀报,宜丰县主过来了。
魏王听说这个堂侄女是从神都苑过来的,立刻道:“让她过来。”
宜丰县主来到魏王和幕僚议事的院子,进屋行礼。
魏王问:“你从神都苑过来,是不是朝中有什么动静?”
宜丰县主道:“叔父,魏明肃回神都了,他负了伤,陛下派侍御医去尚善坊为他诊治,才人亲自为他取药。”
魏王和几个幕僚交换眼神。
一个幕僚走上前,小声报告魏明肃回京的事。
魏王听完,惊讶道:“魏明肃怎么没有直接去上阳宫?”
前些天他知道魏明肃即将回京,派了人去尚善坊监视,但是这几天他在忙另一件大事,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幕僚道:“他受伤了,连马都骑不了,是乘马车回来的。”
魏王有些不解:“受伤了更好,带着伤去觐见陛下,更显得他对陛下忠心耿耿。他本来就在西州立了不小的功劳,现在受了重伤,功劳更大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是借伤故作姿态。”
“也可能是他伤势太重,怕失礼于陛下。”
“他刚回京,不知京中形势,不敢觐见陛下。”
众人纷纷说出自己的猜测,魏王听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不管这个了,四娘,魏明肃是不是带着女眷回来的?”
宜丰县主摇头,把她从宫里打听来的消息都说了,还说了女皇听才人念折子的事。
魏王听到折子一事,表情微变,沉默了一会儿,看了宜丰县主一眼,道:“四娘,你做得很好,以后你打听到什么消息,都要回来告诉叔父,好了,你出去吧。”
宜丰县主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堂兄弟和幕僚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退了出去。
管事合上了门,魏王看着子侄和幕僚们:“你们都说说,魏明肃的折子里写了什么?”
子侄和幕僚们有的说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