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湛蓝, 万里无云,横绝在天边的辽阔山岭仍然被积雪覆盖,山脚下的草原已经露出干枯的草茎和土黄色的地面。
冬雪慢慢化去了, 天气依然寒冷。
一支驼队冒着刺骨的寒风, 来到曲桑城。
曲桑城十分热闹, 放眼往四周望去,山上满是洁白的毡帐,山下河岸边平坦的场地上到处是马群、骆驼、羊群、牛群和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场地最中央用木栅栏搭起一座高台,一簇簇篝火散落在它周围,身穿皮袄, 头梳辫子的部落男人和女人们在篝火旁传递着美酒,弹着琵琶, 载歌载舞。
每年冬天, 周围的部落都赶到曲桑城来举行盛大的集会,男人们比试骑射, 争夺勇士的称号, 选出新的酋长, 女人们拿出鞣制的兽皮、腌制的食物,和来集会的商人交换货物,父母为儿子挑选妻子,为女儿挑选夫婿, 情投意合的男女离开集会,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野.合,来年, 每个部落都会有孩子出生。
曲桑城外城警戒的胡人青年看到从东边过来的驼队, 拉弓射出了一箭, 拦住即将入城的驼队。
驼队最前面的胡人扬起头,褐色眼睛,一脸浓密的胡须,对着警戒的胡人青年招手,大笑道:“莽保,是我,沙钵那!”
青年莽保认出沙钵那,立即面露喜色,背起弓,示意自己的同伴打开木门,骑着马来到沙钵那身边,跳下马,搂住也从骆驼上下来的沙钵那,哈哈大笑。
“沙钵那,我还以为你今年赶不上我们图仑部的集会了!”
沙钵那看了一眼高台下跳舞的人群,笑道:“你们图仑部的美人那么多,而且都到了要找情郎的年纪,我怎么会错过这场集会?”
莽保笑得越发畅快:“我们部落的女人最美,也最泼辣,她们的眼光都很高,而且她们父亲和兄长都很强壮,沙钵那,你想打动她们的心,要先战胜我们部落最勇敢的勇士。”
两人寒暄了一阵,驼队进入曲桑城。
士兵走上来检查骆驼和马背上的货物。
莽保的目光落到沙钵那身后一个从骆驼上下来的男子身上。
男子高大挺拔,气度从容,穿着一身宝蓝色对鹿纹交领胡袍,脸上蒙着面巾,只有一双沉静的眼睛露在外面。
莽保的部落不仅放牧,也外出经商,酋长就是商队的首领,他从小跟着酋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虽然只看到男子的眼睛,却直觉男子不是一般人,笑着问:“这位郎君怎么称呼?”
男子走过来,摘下蒙着脸的面巾,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神情冷峻,淡淡地道:“我姓木。”
“木郎君!”莽保打量着木郎君,笑道,“木郎君也和沙钵那一样来集会找漂亮的女人幽会吗?”
沙钵那哈哈大笑道:“他是来做生意的,这几年大周神都香料的价格很高,他想从西凉商人那里买一些好的香料。”
莽保闻言,冷笑了一声。
木郎君看一眼沙钵那。
沙钵那给他使了个眼色,收起笑容,压低嗓音问莽保:“西凉人还是不允许你们碰香料生意?”
莽保气愤地道:“西凉人打败唐军,占领曲桑城后,派一个西凉的都督来统治我们,他把最好的生意、最好的牧场都交给了西凉商人。”
沙钵那也一脸怒气,叹了一口气道:“西凉人的胃口果然越来越大了,只有他们吃饱了,我们才能分一点肉汤喝。”
莽保冷笑道:“我看他们不会吃饱的。”
一群欢笑的胡人从他们面前经过,两人都警惕地闭上了嘴。
莽保领着沙钵那来到图仑部的营地前,先去请示酋长。
沙钵那和木郎君站在山脚下。
夕阳缓缓落下,天空渐渐染了淡淡的红色,山坡上的白色毡帐披上了一层金光,人群点起了更多的篝火。
沙钵那望着远处在集会外面放哨的西凉士兵,小声道:“魏刺史,这里不是大周的领土,到处都有西凉人,你是汉人面孔,假如西凉人怀疑你是奸细,把你抓去喂秃鹫,我要证明自己没有和汉人勾结,不会救你,你自求多福吧。”
他身边的男子静静地观察着曲桑城,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沙钵那,你们过来吧。”
莽保从营地出来,领着沙钵那和魏明肃去见酋长。
十几个胡人坐在篝火前的毡子上喝酒。
沙钵那捧着礼物走上前。
毡子中间一位五十多岁的胡人示意莽保接受礼物,吩咐道:“去牵两只羊来招待我们的朋友!”
几个少年牵来两只肥白的小羊,捆住四蹄按倒在泥泞的地上,一刀刺穿小羊的喉咙,放了羊血,扒下羊皮,取出内脏,抬到河边清洗,然后将一只小羊整个穿上树枝,架在篝火上,另一只切开,倒进锅中清炖。
烤肉的香味随着寒风飘向四方。
莽保铺了张毡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