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纷纷扬扬的,是寒冬之雪。 他坐在窗边,注视那洁白的片羽飘零,落至地面。脏了。化了。被摆布。被践踏。被污染。无力反抗。无声无息。 它们是最悲哀的牺牲者,甚至,没资格拥有一场轰然坠地的壮烈——未曾绚烂,已然枯败。 一阵脚步声自背后轻轻响起。 “在干什么?” “等夏天。” “……” 冷杉的针叶上,覆了层厚厚的霜。白衣少年抬手,一片雪花落于他修长的指间,迅速化成了水。 “生于初秋,死于凛冬。这应该是个很美的结局。” “他们都希望你活着。” “他们与我无关。” “我希望你活着。” “听说,一直待在冬夜里的人,也会在冬夜死去。对吗?” “从冬夜逃走吧,离开这儿。” “我走不了。”他笑。 那么美的笑容,天生的易碎。若非封冻在坚冰筑成的外壳下,早已伤痕累累。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死于盛夏之末,入夜仍有余温。”他的声音像是在雪水中洗过,很干净。 冷杉上的风霜那么厚,那么冷,死在凛冬里未免过于孤寂。他想要夏天。 景色太美,少年脸上的笑太美,苍白又破碎,绝艳又残缺。风雪模糊了他的面目,只能瞥见残存的一点笑意。 这地方太不像地窖。她想象中的地窖,应是漆黑一片,幽暗狭小。 仙月雨瞳有些出神。 “你骗我!你说你会回来的!你骗我!你骗我!!” “总有一天,我要用我爹的剑给他报仇。” “他们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错……” 你一无所有。 没人会爱你的。 傀儡般的人生很糟糕吧。 背着一副完美躯壳行尸走肉的感觉如何啊? 死亡……会疼吗? 声音像从遥远的彼方传来,在耳边回荡了一遍又一遍。分不清究竟是少年喊出的话,还是他心底汹涌的万千思绪。 很多片段从眼前闪过,断断续续,支离破碎。雨瞳时而感觉自己是旁观者,时而又感觉自己和那位少年共用一副躯壳,如获得了共感。发生在少年身上的,心脏被攥紧再被撕裂的痛,瞬间的窒息,强烈的爱憎……也巨细无遗地传到了她身上。 最后一幕,一个长着绝美碧瞳的女子,安静沉睡于棺椁中。 剩下的仙月雨瞳没能看见,因为韶玦祎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他声音有些哑。 雨瞳如遭雷击。 方才她看到的种种,是……他的记忆吗?不然,他为什么要捂住她眼睛,为什么会有片刻慌乱,为什么会告诉她,别看? “别看”二字,几乎带着一种恳求。前所未有。 这里不是地窖吗?!为何会……? 她无意窥探他人隐私,老老实实闭了眼,思绪却忍不住游离。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捂住她双眼的手,风雪般梦幻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见,黑黢黢的地窖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须臾,沉默被打破。 “那个长着绿眼睛的女子是……?”仙月雨瞳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试探道。 韶玦祎良久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他不会答复时,却听见了他的声音: “我母亲。别问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很熟悉的语调,就跟他在星月下说的那句“过去了,不重要”一模一样。层层冰霜瞬间封冻,拒绝了一切形式的窥探。 “玦祎,”她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你……是不是很难过?” “没有。” “那……我陪陪你吧。”雨瞳轻拍了拍他的肩。 “说了,我没事。”他背过身,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那么平静。相比之下,她有些发抖,仿佛她才是那个遭遇苦难的当事人。可他明明那么疼。她共感到的。他怎么可以假装的那么云淡风轻。他目睹的,是他亲身经历的往昔啊。 他心门关的严丝合缝,她再多说就不合适了,便转移话题:“这儿是地窖嘛?” “嗯。” “哦哦,那我找下线索。” “好。” “这地窖真过分!讨厌死啦!”雨瞳自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