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四岁的女儿在家看顾妻子,可那时大燕已乱,每天都有人死去,却不是每天都能挣钱。 大夫已不讲究医者仁心,如果你一文不名,就算你将快要病死的人抬到他眼前,他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眼看妻子一日日气弱,他心力交瘁,就在这时,他遇到了温玉山。 温玉山不仅替他的妻子找大夫,还答应让她的妻儿衣食无忧,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 但他却留下一封信和一袋碎银,信中言他已无法承担生活重担,此次远去他乡挣钱,少则两年多则三载便回,妻子听完信后以为他扔下她们母女跑了,为此又大病了一场。 这是沈愁绝一生的痛楚。 他记在心里,却不敢说,也不想说。 他不说,花似雪就不问。 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隐私的权利,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也一样。 她能体会到沈愁绝的痛,但同时心里也有一丝让她感到愧疚的庆幸。 痛是因为:钱能买到人的命,买的通常是底层人的命。平时被欺压的是他们,受苦的是他们,一旦遇到事情,最先被牺牲的也是他们。 盛世当奴仆,乱世不如狗。 她出生底层,看见同伴们受苦受难,就像自己受苦受难一样难受。 庆幸是因为:沈愁绝还活着。 但他的活着却是另一个人的死去,那个人是一位病重妻子的丈夫,亦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花似雪不得不承认:爱会让人变得伟大,爱也会让人变得自私。 她宁愿他活着。 月上中天,照得满院子雪亮。 她握住沈愁绝的手,凝视着他:“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至此,两人在此地住下,每日照顾着周家母女,日子倒也过得融洽。 唯一不融洽的是,因为沈愁绝的屋子只有一间寝屋,他将寝屋让给花似雪睡,自己睡在屋外。 他觉得,两人尚且没有成亲,如果睡在一间屋子里,难免会坏了花似雪的名声。 他不是在乎名声,他只是爱惜她,不愿意她受到任何方式的伤害。 有时夜里落了雨,花似雪担心他淋湿了,叫他进屋子去。 沈愁绝就在客厅里打地铺,绝不踏进寝屋一步。 花似雪哭笑不得,他比女子还守身如玉。 某一天,花似雪对沈愁绝说:“婚姻大事,必要有父母见证才算得作数。我娘亲尚在老家,我想将她接来。”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知道我家在何处吧?” 定情那日起,她已明明白白告诉沈愁绝,她,花似雪,出生在朝云城里万花楼中,她自小没有爹,也没有过任何一个男人。 这个“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指的身体上的没有。 她观察着沈愁绝的表情,如果他有一丝犹豫,或惊讶,那么就结束了。 沈愁绝只是平静地点点头,也开始自我介绍:“我家在凤凰集,娘很早就去世了,爹跑了。有一个妹妹,夭折了。” 花似雪听着,心疼的同时,不觉对又他多出一分信任和亲近。 这本是正常现象,人对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总是会更亲近一些。 沈愁绝听了花似雪的话,道:“我去接你娘。” 花似雪放心地点点头,微笑:“我会照顾好周大嫂母女的。” 沈愁绝说走就走,他做事向来不喜欢“拖”。 花似雪送他到门外,路上忽地驰来三匹马,转眼已至眼前。 为首是一个斯文俊雅的男人。 花似雪看到他,下意识拉住沈愁绝的手。 她认为只要是温玉山出现的地方,准没有没什么好事儿。 温玉山下了马,规规矩矩给沈愁绝作了一揖,温声道:“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沈愁绝道:“温兄请说。” 温玉山没有看花似雪一眼,行至沈愁绝身边,对他耳语几句。 花似雪觉得不应该探人隐私,但关乎到沈愁绝,她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 她没听到温玉山说什么,却听见沈愁绝道:“我要先去接人。” 温玉山道:“事有轻重缓急。” 沈愁绝摇头:“我已先答应她。”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轻重缓急,对花似雪的诺言重于一切。 温玉山看向花似雪,温声道:“你要接什么人,我派人替你去接好吗?”他补充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