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老二老三可以光明正大地讨要一个宫女,甚至幼时可以直接为了白芍争锋相对,他却没有资格参与。 顾卓麟是谨慎的。他不愿意让自己留下一丝话柄。但也正因为压抑太久,思念堆积,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便密密麻麻蜂拥而出。 他失语在原处,久久没能说话。 “大殿下?大殿下?” 温公公小心唤他。 猛然回神,顾卓麟额头上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皇帝请罪:“父皇赎罪,儿臣一时失言。” 皇帝意味深长望着他。 白芍还站在他身旁,她被指派将茶送进来,刚把茶水放下,就被龙椅上的男人捉住手,漫不经心放在掌心把玩,不让她离开。 她望着不远处那人哪怕跪着也依然挺直的脊背,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皇帝更用力地捏住。 顾璟禹将人往身边带了带。 殿内,还跪着的大皇子不敢抬头看上座的情况,自然也对皇帝的行为无从知晓,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脑子里乱糟糟的。 为什么,父皇会把她放在身边? 他想起从前假山边那个因为一块糕点欣喜不已的小宫女,想起从前月下两个孤独的人给予彼此的拥抱,最后都变成方才余光瞥见的那已经彻底长开的容颜。 她果真……如此绝色。 顾卓麟只觉得整个心都纠在一起。 当年贸然向皇后索要她,却因皇帝到来不了了之,已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虽然后来他仍与白芍有联系,也有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可在他心目中,白芍的存在应当是宫中不可明说的一件事。 她应该在皇后宫里,在不为人知的宫殿里安静等待,而不是现在这样,光明正大跟在父皇身边。 父皇收下她了吗? 顾卓麟不愿猜想,他没有勇气与自己的父皇抗争。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皇帝捏着白芍的手玩了一会儿,似是失了兴趣,终于将目光移到顾卓麟身上。 温公公适时上前小声提醒:“白姑娘,快去扶大皇子起来。” 白芍脚步轻快小跑到顾卓麟身边,拉他胳膊:“起来。” 顾卓麟顺着她那轻微的力道站起身,因为跪太久腿麻站不稳,往她身上靠了一下。 顾璟禹眯起眼睛。 站稳后,顾卓麟立马抽开手臂,父子二人谈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温公公便派白芍送大皇子出宫。 出宫的路很多,大皇子有意选了距离稍远,鲜少有人路过的那一条。 二人沉默着走了好一段距离。 心里杂乱,顾卓麟越走越快,到最后白芍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她身体弱,跑了没两步便开始轻喘,但都已经这样了,却还不肯先开口说些什么,固执地紧跟在他身后。 顾卓麟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猛地停住脚步,任由身后的人因为来不及反应撞上自己后背。 他转身,她正捂着鼻尖泪眼汪汪。 几乎是一看到她含泪的模样,心里头那点怒火就被那盈盈水光浇灭,顾卓麟长叹一声,爱怜地将人拥入怀中,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你说你,”他颇有些叹息,“怎么这么大了还那么冒失。” 白芍乖巧地在他怀中蹭蹭。 他比之从前身量更高,肩背也更健壮,而她看起来却还是那么瘦小幼弱——顾卓麟知道自己走后没有人能再给她送吃的,许是因为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良,她纤弱到似乎风一吹就能折断。 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面颊,拇指在她眼尾摩挲片刻,最终克制地停下,在她鼻尖轻轻一点。 “小哭包,”他说,“怎么又哭了?” 白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哥哥那么温柔,也不做那些奇怪的事情,可是眼泪却突然开了闸,无知无觉流下来。 她茫然地摸摸自己的脸。 才忍耐着放下的手又提起来,顾卓麟耐心地用袖子为她擦拭,看她哭得眼尾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样子,像极了小花猫。 他不再与自己置气,转而认真询问她这些年的近况。 得知皇后主动将她送给父皇的时候,顾卓麟不顾还身处皇宫中,拥她入怀:“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失去你了。” “父皇……有对你做什么吗?” 做什么? 白芍困惑地歪歪头。 “想来也是,”顾卓麟看她仍懵懂的模样,突然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