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体会到了事情超出掌控的感受。 他没想到将三个皇子迷得神魂颠倒的是一个痴儿,一个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丝毫认知的痴儿。 顾璟禹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他调查过白芍的生平,在见到她本人之后也能明白为何自己的三个儿子都对她念念不忘,顾家骨子里留着疯狂的血脉,能同时看中白芍,无非是因为这个孩子的一切都仿佛是为了他们而量身打造的——听话,天真,纯洁的羔羊,无论在谁的手里都足以成为被值得珍视的宝贝。 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天真了呢。 顾璟禹恶劣地想。 皇后如她所愿厌弃了白芍,另外三个皇子的试探也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他冷眼看着白芍走到被关在小书房的境地,再后来,他没有过多关注。 再天真纯善的人,陷入淤泥的时候,也会被彻底玷污。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见到了长大后的白芍。 时光的流失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和幼时一样,睁着一派无瑕的双眼,即便是艰苦的生活也没有让她产生丝毫怨气,甚至在那样的环境下,连容貌都不曾磨损。 只是曾经脸上养出来的一些白嫩的软肉如今已经不再,这几年她常被克扣吃食,于是身子十分虚弱,走动间弱柳扶风,更叫人怜惜。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情报有着充足的自信,顾璟禹甚至会以为皇后仍在阳奉阴违,私底下调.教白芍。 但是没有,他清楚的知道,在那样极端的环境下,她仍然长成了完全合乎心意的样子。 皇帝决定把人留在身边。 虽然名义上是宫女,但白芍在皇帝身边并不用干活,温公公还拨了一个小宫女专门伺候她,主要负责晨起时为她梳头。 皇帝要处理的政务很多,几乎是整日坐在紫宸殿内批阅奏折,白芍的任务就是待在他的身边,在他的示意下为他奉茶。 日子很清闲,却也很无趣,如果不做任何改变的话,依照她听话的性子,她能一直这样做下去。 事情的转变源于一个平淡的早晨。 三皇子突然找到皇帝,明言想要将白芍带走。 大着胆子找上父皇,顾卓晟心里没有任何底气,只是得知白芍被皇后献给陛下后头脑一热就进了宫。 在顾卓晟心中,他的父皇对美色并不看中,对他们几个儿子也没有那么在乎,甚至是这个天下,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手拨弄的玩物。 他不担心父皇看中白芍的美色,但怕他对白芍失去兴趣后将她随手抛在一旁。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趁这个机会,求取白芍。 跪在大殿内,顾卓晟面色苍白。 皇帝端坐于上首,对他说出口的话不作任何反驳,也没有任何表示,让他跪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才缓缓开口:“你想要带走她。” “……是。” “你可知,这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你可以随意得到的。” “父皇,儿臣、儿臣……” 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袭来。 他听到父皇的声音响起。 “想要,尽管争取。” 顾卓晟魂不守舍被白芍送出大殿,明明来求取的人就在眼前,他现在却没有心思与她说上几句话,此时,他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方才皇帝意有所指的说辞。 如果,他没有意会错的话,父皇很期待这一场戏。 大殿内的对话没有屏蔽旁人,消息很快传到剩下两位皇子的耳中。 三个皇子开始光明正大约白芍出宫。 最先开始下手的是顾卓钰,他自认为足够了解父皇,从寥寥片语中便可知晓父皇的意思,很显然,这意味着他自以为退让的保护没有取得应有的成效,终究还是将人推到了世人面前。 父皇啊,不光喜欢看他们三个为了皇位斗争,如今也想知道他们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像身处云端的掌权者,全然不在意被放置在棋盘上的人的想法,一切凭着自己的喜好,想看到一场精彩的戏曲罢了。 温公公亲自将白芍带到宫门口,送到顾卓钰的马车上。 二皇子选了一辆低调的马车,他坐在车内,微微掀起帘子与温公公颔首示意,随后便由他身边的侍从驱车离开。 马车绕着京城漫无目的地缓慢走动。 车厢内,顾卓钰不错眼地注视着面前让他朝思暮想多年的女子,伸出双手捧住她的面颊:“想我了吗,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