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去理会两位同伴的讥讽,从背后拔出弓箭,张弓搭弦,嗖嗖嗖,一口气射出去十来支羽箭。 箭去的速度太快,箭体没入山坡岩石,尾簇仍在风中振颤摇动,发出极轻微的嗡嗡声响。 南七与阿顺面面相觑。但仅一瞬,阿顺立刻理解了源平的用意,挑眉道:“部落里大人们常说,笨鸟先飞,果然啊!笨的鸟要用箭搭扶梯才敢飞,当然是要比别人多准备一段时间……” 他话语不咸不淡,听不出是叹息或赞誉。 若说阿顺竟然会为了源平登山手段而自愧不如,发出叹息声,南七与源平都觉得难以相信。 阿顺揉身而起,瘦长的身体此际灵活如一只大马猴,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握住朴刀,以刀钉在山体泥土中,每当提气上行到气力将竭的时候,便用脚尖在刀面上一点,借力再次上纵。然后拔刀,插入,再借力。如此不过五六个提纵,阿顺竟然已经跃上山坡,蹲身立在坡顶一块大石头旁边,冲下面冷然一笑。“要不要哥哥我拉你们俩上来?” 早在他第二个跃起的时候,源平便反应过来,迅疾双腿如飞弹出,斜蹬在先前射入山坡的箭簇上。每支羽箭相隔约两三米。源平身体与山坡垂直,整个人看起来如一只长腿兔,嗖嗖嗖地蹦上了山坡。 阿顺说完那句话,不过得意笑了笑,就见源平那张浓眉大眼的俊脸已经出现在眼皮子底下。 阿顺板起脸,冷然道:“那也是哥哥我第一个!” “跟你这种人……”源平瞪大圆圆的眼睛,倒吸了口气,掉头,强自把这口气咽下去。“本少爷懒得跟你计较。” 南七哭笑不得地抬头注视已经攀上坡顶的两位伙伴,高声道,“喂!你们两个别吵了,山坡后面有什么?” 阿顺闻言迅速往坡后看了一眼,抓了抓头。 源平听了赶忙往坡后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再次扭头过来看南七的时候,明显脖子有些僵硬。 “山——坡——后——面——有——什——么——?!” 南七这一嗓子喊的,肺活量明显飙升。 阿顺突然低眉顺眼地笑了。“想知道?”他冲坡下勾了勾手指,阴柔笑道,“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 “那就自己上来看!”源平急忙插话道。 这两个冤家,此刻倒是十足十的默契。 南七失笑。他此刻全身上下罩在一件长仅及膝的粗麻白袍内,裸露在外的胳膊与小腿皆是饱满鼓涨的肌肉,赤脚芒鞋,一头粗硬的黑色长发披在脑后。 山下并无风起。 南七的长发不知为何微微颤了一下,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脑后拉扯成直线。黑色长发看起来如刀,又如布匹。 他闭眼喃喃不知在念叨什么,片刻后,双眼迷迷,仿佛喝醉了酒,或夜半起床嘘嘘时神志不清时的惘然。 他飘了起来。 没有翅膀,也没有任何工具。 南七漂浮在没有风的山间,脑后长发绷成一块黑布,耳穿黑蛇,御空而行。 源平张口结舌地瞪着他,直到南七越过他们,径自飘下山坡的另一面,去查看他心中所关注的那个古怪地方。 “南七这家伙,看起来真像只山鬼!”阿顺以那比女子更阴柔的声音叹息道,随后轻轻一跃,也跳下山坡,手里依然握着那把大朴刀。朴刀依然没有出鞘,时不时钉入山坡松软处,供他借力下蹬。 源平则再次射出了十几支箭,像一只敏捷的长腿兔那样蹦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