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惨烈的一声高呼,“王,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他们冲进去的时候,王后蔓已悲哭气绝,昏倒在夏王羸得尸身上。薄薄的锦被覆盖了王的尸体,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同时也预告了另一个时代的降临。 太子蕤跪倒在父母面前,紫岚公主跪在他身后。金殿内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哭声。希快步走出金殿,宣告各位顾命大臣进殿。 七岁的太子蕤与九岁的希,将丧事指挥的有条不紊。 大臣们鱼贯而入。 侍女宫人环绕左右,各司其职。 希亲自搀扶着王后蔓。 王后蔓在这之后,一言不发。 在夏王羸的尸体被搬离金殿时,希就陪在王后蔓的身边。众人沉重地跟随在王的尸体后,宫殿内挂起了白色灯笼,影憧憧地覆盖了一切颜色。 灰白发巫师提着琴而来,他身后十一名巫师盘坐于地,手掌轮流拍地。 十一人围坐成圆圈,中央是一束跳跃的篝火。 篝火明明灭灭。 巫师们脸上画着浓重的油彩,额带上竖插青鸟羽毛,一双双眼在篝火中飘飘忽忽。 送葬歌声震耳欲聋。 篝火与送葬的巫师们渐渐远了。 王后蔓依稀想起久远之前,在一切故事开始之前,她还是个六岁的女童,也是孤伶伶地站在飘满白色铜钱纸的荒山,手提跨篮,面前是一座座飘满白色纸钱串子的坟茔。——一如此刻。 她恍恍惚惚地跟随在王尸的后面,看着她今生最爱的夏王羸入棺,然后棺材被人钉死。 七根长钉。 七日后。 王后蔓恍恍惚惚终于想起来,她是怎样见过了这七日的日光与月色,又仿佛什么都不曾见过。篝火中的巫师们渐渐远了,独剩下她,仍留在篝火那夜飘着。 在葬礼后第七个夜晚,王后蔓摇摇晃晃地离开摆放棺材的殿门,脚步轻飘飘越过伏在案边熟睡的太子蕤,越过守候在殿前的众人。 素白麻衣披拂脚踝。 她披上厚重的深青色大氅,轻飘飘地对守殿的卫士们说,“我出去走走!” 一切如同多年前。 十三岁的孤女蔓披着青色大氅赤脚站在吴府毛毯上,莲烛千枝,墙壁上精雕细琢的夜宴壁画沾染了几道刺目的血迹。 她恍恍忽忽间来到青雀台。 这座高台是夏王羸特地为了她而建。 旧梦中朱瓦碧宇,青雀翩翾绕高木,唧唧啾啾,衔着她来到羸的面前。 夜风中遥遥似乎仍是那年离家乡野田埂上儿童在歌黍离—— 鸾鸟腾兮, 其音喈喈。 我在长洲兮, 与子孔偕。 …… 鸾鸟冲兮, 其音呖呖。 远送于野兮, 蔓草萋萋。 鸾鸟绝兮, 其音哓哓。 久不见还兮, 我心劳劳。 久不见还兮,久不见还……不,是再也不会还了。 王后蔓赤足立在青雀高台,恍惚地低喃自语。“他再也不回来了,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今夜,青雀高台上冷风寂寂。奇怪,这个帝国总在不相干的时候大雪纷飞,但是她心下悲凉的时候,却一点雪花都无。空气中反而传来隐约的花香。她知道这花香是伴随希一同入宫的,那个小小的女童,有绝色的容颜,带着经年不散的花香,笑起来仿佛漫天云霞盛开。 那个小小的女童,希,即将成为下一任的王后,与儿子蕤一起,并肩坐在王位上。 那双王椅上,曾并肩坐着自己与她的夫君,羸。 王后蔓恍忽地,苍茫地笑了。蕤总预言她不会死,预言她会活到白发苍苍,预言她将亲眼看到南夏帝国的盛世繁华。可是,她不想等了啊! 台下迎风传来一声疾呼。“母后——” 她回头遥遥地看去。 一个小小的、挺拔的白色身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青雀台下。那是太子蕤,不,君主蕤。他是世人口中所传颂的夏王蕤,他将为这个帝国开启一个新的华丽篇章! 王后蔓突然仰面轻轻笑了,眸光幽幽,数年前自心底爬上的恶意再次袭来。——她什么都没了,凭什么还要她留下来,孤零零地,看着别人鸳鸯成双鸾凤和鸣?凭什么呢?他有他的辉煌盛世。他甚至敢越过羸,替一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