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大部队还困在山路上,以泥石流为中心分成了两截。 苗千户领着一部分人下山寻人,另外的人则齐心协力清理堵在路中央的石块泥土,好重新打通山道。 这次是人祸,亦是天灾,好在他们幸运躲避得及时,除了几辆车翻倒,伤了几个人和几匹马,都保住了性命。 等萧沫他们爬出天坑,山路也被挖通了,人群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 秦嬷嬷和四个宫女来见萧沫的时候,俱都神情憔悴,脸色发白。 她们都亲眼看到了萧沫徒手攀岩,一人独自去寻刺客的彪悍,还有掉下山崖的危险情景,此刻见她安然无恙归来,心里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个公主好像有很多怪异之处,毕竟一个养在乡下的绣娘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有这样的身手和胆魄,她们之前是不是都将公主本人想得太简单了? 能在宫中安然无恙活下来的没有几个不是人精,秦嬷嬷掩下不驯高傲,带着四女恭恭敬敬地向萧沫行礼:“奴婢们见过公主 ,车架已经重新备好了,请公主上车。” 萧沫颔首,她无所谓秦嬷嬷等人想什么,只要不来招惹自己就好。 “将这位王夫人和孩子安置一下,她们跟着一起走!”萧沫指了指王寡妇母女。 秦嬷嬷扫了母女俩一眼,抽了抽嘴角,矜持地抬眼:“夫人请跟我来。” 王寡妇忙摆手:“农妇娘家姓李,乡下之人,哪里敢称‘夫人’?” 说着,拉着女儿结结实实地给萧沫磕了两个头:“公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至于报答的话,在没有能力的时候,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她只有铭记在心,等有能力的时候,再回报公主殿下。 萧沫有些恍然,好像‘夫人’这个称谓在古代,只有一定地位的男人妻子才可以这般称呼——自己文盲了。 半晌,队伍整顿好重新出发,一行人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天河镇驿馆。 锦衣卫以目中无人之势入驻驿馆,一时唬得驿丞及一干仆役面无人色,恨不得拿出全部精力侍候好这帮煞星们。 驿馆内最好的房间被清理出来给萧沫这位公主,其他人自去安置不提。 二楼一侧的房间里。 屏风后雾气缭绕,露出一个隐约的身影,轮廓优雅细致。 伴随着沥沥水声,男人漫不经心地清洗身体。 房间一角的架子上,那件脏了的麒麟服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苗千户单膝跪在地板上,向自家统领禀报情况。 “公主和大人落下山后,属下就派人去追查刺客,只是道路泥泞,又逢天灾,追出了三十里把人跟丢了。不过,属下留了两个人继续探查踪迹,只要稍有异动,定有回报。” “再有,公主安然回归一事,似乎让那些宫中的奴才不安。方才已经抓到了两批派出去前往京城传信的人手,如何处置,还需统领示下。” ‘哗啦’,屏风后的身体破水而出,属于男人的霸道气势侵入整个房间。 捞过一边的洁白里衣穿上,韩重元迈步而出,乌黑的头发还沾着几许水迹,水滴从男人的颈边蜿蜒而下,再没入衣领消失无踪。 苗千户屏住呼吸,相当有眼色地站起抢过毛巾递上,然后拿起一旁干净的外衣等着。 丢下毛巾,男人展开双臂,黑色麒麟服上身。将腰带一束,一个气度俨然的锦衣卫统领重新现于人前。 干净挺拔如翠竹苍劲,清冷俊秀如霜雪不染。 苗千户弯腰递上绣春刀,然后垂手退开三步,俯首恭听命令。 韩重元淡漠地垂下眼皮:“第二次了,有人踩在锦衣卫头上行刺而全身而退,你是想让公主殿下嗤笑我锦衣卫徒有虚名吗?把你手里的人都派出去,哪怕挖地三尺,也给我将那些见不得人的鼠辈找出来。” “万一,.....”苗千户苦着脸。 那些人既然敢跟锦衣卫作对,就是作了完全的准备,身后具有深厚的背景和实力,才不惧被锦衣卫找到。 韩重元看了他一眼:“有底气敢派遣刺客而不惧锦衣卫追踪的,左不过京城中几家,如若找不到线索,那就从京中反推,看这段时日都有谁出了京。” 能指使得动死士的,大抵是家族核心子弟,他们的踪迹可掩盖不了。 “是。”苗千户应下。 “至于往京中报信的人,”男人轻描淡写地作下决定,“先关着吧!” “是。”苗千户偷偷觑了自家统领一眼,嘿嘿笑道,“不过,公主殿下身具异状,大家皆有目共睹,心下难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