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大概是个花匠吧,繁花似锦中他只喜欢黄色的向日葵,人来人往之中他只喜欢我母亲,无论我有多少奇葩的要求他也基本都会帮我实现。他的好,一辈子都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放在心里慢慢地品味,细细地回想。” 常乐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怅望远方,像是在寻找着触及不到的远方。 “他真是个好人,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父亲。” “但好人命不长,短短三十二年怎么配得上他绝顶的好?” 他仰天看着所谓不公的上天,怎么也看不到“公道”二字,忽然,又像看透命运一般绝望低头。 “是啊,公道这东西只是用来宽慰人心的。命运由天,这就是大多数普通人的归路。” “那你……信命?” “不信,只要没说百分百的时候,我就还有机会,哪怕刀山火海,哪怕头破血流,绝境逢生就不是传说。” 她深深地看着他,又转头独自低语:“不然,我早就死了。” 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表示认同。 “这倒不像你平时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常乐一下子顿住了。 “我有吗?不是对谁都要推心置腹的,如果我低头能换来他们的让步,那我就低头。如果不能,我也绝不会再当小丑。一把骨头撑着的身躯,怎么可能会软弱可欺!” 她的眼神坚毅得恍若换了个人似的,是发着光的自信,是对自己满满的期待。 “你知道我爸怎么死的吗?” 常乐摇了摇头。 “我爸有一片向日葵花海,这片花海成了我爸妈的定情之地,直到他们有了我,我们一家三口都是最幸福的。直到有一天,有个人来找我爸,他要收购我家这片地,要拿去开发旅游景地,无论他们怎么出价我爸都不同意,他们起了争执,最后,我爸被一刀捅死了。我妈那时候要生了,在医院里看到我爸的血淋淋的尸体,一时被刺激得早产,最终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我弟弟却夭折了。那一年,我爸的花没了,我的家也没了。” 说完,他笑了,只是这个笑怎么看都是苦涩的,是生搬硬套的。 她心襟颤了颤,或许是因为自己也失去了亲人,她也感同身受。 但忽然转念一想,他所说的那片向日葵花海似乎很是熟悉。 她疑惑地看着他,痴痴地盯了半晌,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她很清楚他就是那个小男孩儿,这一刻,她的嗓子却忽然如针扎一般刺痛,想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突如其来的理智打退了回去。 瞬间浮出水的激动一下子压抑了回去。 李康乐的两只眼睛瞪大了,直直地看着她,似乎有种欲言又止的冲动,满眼闪烁着,但就是蠢蠢不动。 这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期待。 “……我……你很坚强,你父亲和弟弟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他的眼底含着一丝失落之意,失望道:“在天有灵?但愿吧。” “会的。” 李康乐看着她,呆愣住了。 “那你不说说你的故事吗?” 忽然扯到自己的事情时,常乐眼神闪躲,似乎有些惊慌失措,结结巴巴道:“我、我的事很寻常,不值一提。” 就在李康乐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她却以天色不早了为借口,然后径直走开了。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还是不肯说。” 半路上,常乐半是高兴,半是悲伤。 因为她找到了小时候的朋友,曾经以为只是在梦里出现过的人,一时间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是,相认了又如何?他们只不过是曾经一起玩耍过的朋友,及时不认,现在的他们依旧是朋友。 而且,他们俩的境遇是如此相像,如同黄连配苦瓜,苦上加苦而已。 天边夜幕将至,她晃晃悠悠漫不经心地走到了家门口,还没踏进一步,她妈妈就一声暴喝:“整天就知道鬼混,家里停水了,还不快去挑水做饭。” 说完,她背后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一个少年,他是常乐的弟弟,常幸辰。 常幸辰今年刚好十一岁,他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道:“妈妈,我肚子饿了,我想吃东西。” 对于他的撒娇,她永远不会拒绝,每次都笑呵呵地掏出钱,让他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看了一会儿,常乐失落地走开。 挑完两桶水后,门外走进来一个醉哄哄的男人,嘴里脏话连篇,拳打脚踢的,这人就是她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