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了程君泽,你看,冥冥之中,命运已经为你指出了一条明路。”
“明天上午九点,我在车库等你,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决定吧。”
言尽于此,郑青起身离开。
走了两步,她侧眸说道:“我得到情报,蒋春岚会在明天对薄家动手,如果你真的决定断绝亲缘,从此薄家与你,就彻底只是陌路了。”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
明镜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阳台上,狂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天际如同泼墨,无星也无月,深沉而压抑。
大脑在寒冷中保持着清醒,那些尘封的记忆,在冷意的刺激下,一点一点的从深海之中浮现。
姜雨肉体消亡、然而记忆却永远的留存在她的灵魂之中。
那些过往早已随时光湮灭,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永恒不变,有一天,她也会迎来生命的终点。
那时不管是明镜还是姜雨,将会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
有人来这个世间,总想着留下点什么,这是作为人存在的价值。
与明镜来说,来时赤条条,走时烟消云散,若能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不会有一个人记得她的存在,那便最好。
她不需要人记得她,亦不需要凸显生而为人的价值,世间因缘聚合分散,无外乎内因外缘,除去因与缘的因素,这个世间、本就空无一物。
即所谓因缘生法、自性本空。
明镜摊开掌心,纵横的纹路若阡陌,一如这人生。
她看向另一只手,若此刻手中提着一把刀,斩去两世所有的羁绊,即可超脱。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伴随着寒夜,拂满肩头眉梢。
“原来,我终究是俗人一个。”
——
丙午年正月二十一,宜祭祀、嫁娶。
怀青拉开房门,一粒雪花拂面而来,一丝凉意浸入肌肤,令那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下雪了。”怀青踏出房门,走到屋檐下伸出手。
凌晨四点的天空漆黑的犹如浓墨泼成,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轻盈的身姿若舞动的精灵。
怀青喃喃道:“雪落惊蛰尾,别怨春季寒,今年的这个冬天,会很漫长。”
搓了搓双手,怀青回房间又加了一件棉衣,这才去准备今日的宴会事宜。
五点整,从德昌楼请来的厨师班子带着大箱小箱进驻厨房,今日人多眼杂,必须保证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每一个细节怀青都必须叮嘱到位,她犹如一个陀螺般,不知疲惫的旋转,一切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条。
七点整,怀青安排人盯着现场,她则去服侍老夫人起床。
这个工作一般人做不来,也没人有耐心伺候一个瞎了眼的老婆子,只有怀青几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从未有过半分抱怨。
“老夫人,怀青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您看,连老天都给您贺寿了呢,一夜清霜覆白头,送了您一场大雪。”
老夫人被怀青搀扶着从床上坐起来,侧耳静静的听。
“时闻折竹声,原是夜雪骤。”
怀青笑道:“老夫人果然是文化人,好美的形容。”
老夫人摇了摇头,“愿这大雪能洗去所有的污秽吧。”
怀青从一边的架子上取过一件红色的唐装,“老太太,咱把衣服穿上。”
衣服胸前有着精致的刺绣,盘扣白玉所制,领口和袖口有着白色的绒毛,既喜庆又雅致,老太太年轻时就是鹤立鸡群的大美人,虽暮色渐尺,身形枯槁,深嵌灵魂的气质却因岁月而弥新,那活泼的颜色令老夫人肤色多了几分血色,更添端庄慈和。
怀青扶着老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把木梳梳理着一头银发,老夫人从不染发,岁月赋予她什么颜色,她便坦然的接受,那银色像月光洒下的霜雪,美的不像话。
“老夫人,您的发质真好。”怀青望着镜子中的老人,“您年轻时,一定是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
即使老了,也是最美的老人。
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一点不假。
如若那双枯竭的双眸点入星光,更是何等的光彩。
怀青心底掠过一抹遗憾。
老夫人怔了怔,伸出手在镜子上轻轻抚摸,轻柔的动作仿佛在抚摸记忆中的那张脸。
“红颜弹指老、秋去霜几丝,一眨眼,已经八十年了。”
人生、有几个八十年呢?如此、她亦是知足了。
怀青熟练的将一头银丝盘起来,老夫人递给她一根木簪。
这是老夫人常年戴的木簪,簪头雕刻木兰花,古朴雅致,是过世的老太爷亲手雕刻的,送给老夫人的定情信物,老夫人素来不离身。
怀青笑着说道:“老夫人,您今天是寿星,得打扮的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