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江宗延也不成?那可是嘉裕九年的探花郎,等到后年,有她大哥后悔的。 不问前程不看出身,这样一想,她大哥并不像是对严未迟有意见,倒像是只满意周赟——虽然如今也不满意了。之前的周赟有什么值得让大哥中意的?严未迟跟江宗延,又是哪里让他不满意了? 虞南珠了无头绪,男人心,海底针! *** 翌日贾管事又去都尉府蹲周赟,虞佑君磨砺一晚上,揣着一肚子《月令》也匆匆去了书院,虞南珠昏昏睡醒,想起今天是六月初一。 去,还是不去? 外头很热,蝉声一浪接一浪,屋子里冰鉴嗖嗖冒出凉意,她一动都不想动。严未迟只说今天在草甸坡等她,没说具体时间。以前学骑马的时候天气还没这么热,她早上跟在叶鹿芩身边混进驻军营,就能在里头待一整天。现在这日头能把人晒脱皮,怕只有傍晚才会凉快些,严未迟应该不会已经去草甸坡了吧? 想是一回事,起来是另一回事。虞南珠就这么一直磨到太阳快下山,琼枝叫人备饭的时候。 “大哥今日怎么还没下学?”她奇怪。 琼枝说:“姑娘怎么忘了,来钱打发人回过一趟,说大公子今日与同窗喝酒,今日晚些回家,叫姑娘不必等大公子用饭。” 虞南珠想起来了,她当时半睡半醒,左耳听完右耳出。 “哦……”她在榻上醒神,抬眼看到琼枝从冰鉴里取出一盘剥好的荔枝肉,她趿鞋过去,怔了会,说,“我想出趟城。” 琼枝那日听到严未迟约姑娘,却见姑娘迟迟没动作,她以为严大都督已经黄了。跟周少都尉相比,其实严大都督挺好。弗一升起这个念头,琼枝觉得自己好像一棵墙头草。 但她担心姑娘:“大公子不同意严都督呢!” 虞南珠默了会,仿佛是憋着一口气。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我得把话说清楚。” 严未迟把她当许四姑娘的心结她已经放下,可这不代表她愿意继续被当成许四姑娘。安阳是安阳,严未迟是严未迟,就像她是她,许见卿是许见卿,两者有着极大的区别。 “可是……” “城门亥时才关,来得及。” 草甸坡在驻军营五里外,一条长河蜿蜒匍匐,水草丰美,严未迟也曾带她来骑过马。 到那里时天色已晚,虞南珠下了马车,一眼望过去,流水湍湍,没有半个人影。 来宝把火团牵给她,说:“姑娘要跑一跑吗?” 没看到严未迟,大抵是因为没等到她,他就回去了。虞南珠“嗯”了声,登上脚蹬,跃入马背。 “去!”她轻轻夹了一下火团的小肚子,火团便驮着她“踢踢踏踏”地跑起来。 衍州马本来速度就不快,跑得十分温吞。在夏日傍晚的野外这样跑着,连热风都不禁变得可亲。跑着跑着,忽地从前面草地里坐起一个人。 “虞姑娘!”丁卯一跃而起,拍拍屁股朝火团奔来。 虞南珠急忙勒住火团,微微倾身,看清是丁卯,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丁卯咧嘴笑,说:“主子叫我在这等姑娘,我在这躺了三个多时辰了。虞姑娘你看看,我这胳膊、这脸,我都晒起皮了。”他说着就捋开袖子给她看。 “三个多时辰?”虞南珠急忙下马,借着还没彻底消失的一点点天光使劲看了看,还真是,嘴都成两瓣陈皮了。 她赶紧叫来宝送水,说:“你主子真缺德!” 丁卯笑了笑:“不碍事,我之前躲在背阴处,靠河,我还觉得冷呢。” 虞南珠见他脸色无虞,稍稍放心。她记得丁卯才十一二岁,平时跟在严未迟身边的时间最多。 丁卯喝光了一壶水,又应虞南珠要求吞了两粒防暑的药丸,抹了把嘴,说:“姑娘等等,我去去就来。” 跑开了会,回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盆绿植。虞南珠瞪大眼,怎么觉得这盆东西有点眼熟? 不,眼熟的或许不是绿植,而是那个盆。 那不是前世种荔枝树的盆吗?当时叶鹿芩连盆带泥交给她,她嫌弃这盆丑,给换了一个,后来还被周赟给砸了。 她亲手接过盆,看着里面的荔枝树恍然回到自己将死之时。荔枝树断了,被周赟偷偷弄断的。谁也不知道,这棵荔枝树曾是她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念想。 “又见面了。”虞南珠哽咽。 丁卯“啊”了一声:“姑娘以前见过它呀?” 虞南珠笑了笑,自然说没有。她没想到严未迟这么早就种下这棵树了,可是他送得却那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