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初时只是飘了些淋淋沥沥的细雪,可是后来却有愈演愈大的趋势了,及至今晨,白茫茫的鹅毛遮盖了一切,霍霆早上推门而出,黑色劲瘦的身影在漫天银装素裹中分外显眼。扶筝不知什么时候起的,正专心致志的给自己悉心堆积的小雪人加上眼睛,霍霆出声提醒,她这才回头眉眼含笑的和他道了声早。 “衣裳湿了吗?”霍霆提醒道。 扶筝用树枝给小雪人画上一个嘴巴,这才搓着手三步并两步的蹦到了廊下,边掸去衣上的细雪边不住的哈着热气,方才倒没觉得冷,现在再去看自己的衣摆,早就湿透了,纵使如此还不忘向霍霆显摆自己刚堆的雪人:“像吗?” “像谁?” “你啊。” 霍霆仔仔细细将那雪人打量了不下三遍,到底是没看出这玩意有哪里跟自己沾边,他捏着人的下巴迫使人抬头:“你自己看看像吗?” 指尖凉凉的,痒痒的,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同时错开了眼,霍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是不妥,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前些天让人给你做的衣裳送来了,去试试看吧。” 扶筝不好推脱他的好意,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送衣裳的婆子果然已经携了数套精致的衣衫等着了,用料和做工自然都是极好的,只扶筝看到那一件件的裙衫不禁疑惑:“嬷嬷是不是送错了?” “错不了,”那婆子耐心的和她解释:“殿下吩咐了姑娘家成日打扮成那个样子不成体统,十五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成日不是黑的就是灰的,没得将人衬老了十岁,将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咱们殿下脸上也有光不是?至于姑娘的顾虑殿下也有考量,这衣裳都配了面衣,姑娘在府中就正常打扮,等出了府再配上面衣或是换回男装都是使得的。” 这怎么……我专门打扮给他看呢? “姑娘的身量瞧着比夏日刚来的时候高了些许,奴婢瞧您衣裳也湿了,正好换上看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奴婢再着人拿去改。” 扶筝不好推脱,原想着自己来的,可那嬷嬷的动作着实太麻利了,扶筝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除去了外衣,她忙捂住自己象牙色的小中衣:“有劳嬷嬷了,这个不用换了。” 这婆子只当她是害羞,扶筝虚心的捂住肩膀上那块让她头疼的刺青,这还真不是害羞。 那嬷嬷贴心的帮她换上了孔雀罗衫裙,又搭配了短襦,因惦念着太子嘱咐这人怕冷,又选了件纯白色的长兜帽狐裘,俗话说人靠衣杉,就这么随便一打扮,果然光彩逼人。这嬷嬷由衷夸赞道:“我原以为咱们郡主已经是一等一的美人了,如今再看姑娘,竟是毫不逊色。” 这嬷嬷原还要帮扶筝梳妆来的,扶筝实在是受不住她捯饬起来没完没了的架势,忙寻了个由头出来了,听闻霍骁入府求见,想来是昨日商议的事有结果了。 两人这次商谈倒是毫不拖泥带水,拿人钱财与人方便,霍霆收了银子反倒不好再追着孙鹏程不放了,反正各取所需,霍骁眼瞧着事情有了结果,也不想多做耽搁,寻了个由头便要告辞,临到出门的时候和扶筝打了个照面,不免多留意了两眼,昨日没怎么注意她,今日总觉得这人好似在哪见过,可若是在细论究竟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罢了,想来是这些天为了孙鹏程的事心力交瘁,疑神疑鬼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扶筝挑帘进门,霍霆抬眼瞧见她今日这身装扮,总算是有了些活气,随口称赞了句不错,扶筝不免要道谢,乔韫舟没心思看他们俩在这客套,忙招呼道:“大侄女,殿下刚得了实惠,想要什么还不赶紧趁着他心情好狠狠的宰他一笔。” 扶筝问:“献王殿下来送那三十万两银票了?” 霍霆微微点头:“三十万两而已,对他们荣国公府来说不过九牛一毛,换他们那不成器的宝贝心肝也值了,孤总觉得自己亏了,早知道他这么痛快,就该让他多放点血。” 盘算别人口袋里的银两还嫌自己算计的少的?仔细计较起来这三十万两理应是岭南的军饷,结果从扶佑那转到荣国公府最后又被算计到霍霆的口袋里,自己这个岭南头号大苦主眼瞧着人家互相算计最后居然一点实惠没捞着? “殿下得偿所愿,恭喜殿下了,”扶筝错开眼去瞧窗外的景致:“马上就该过年了吧?” “再过两日便是小年夜了,”霍霆话音一顿:“说起这个孤倒是忘了,姨母来信今年会在京中过年,想必这两日也该到了,派人去迎一迎吧。” 眼瞧着到了年下,不着急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献王妃也不忘操持着府中的一应事宜,这府上人口众多,一到了年下简直就是最忙的时候,偏还有那起子目光短浅的拿着些炭火月银般的小事拿到献王妃跟前请她裁决,这般忙了一上午,等到午时方得闲到园中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