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好饺子,她歉意地对祁烛笑,“回去吃,作业好多呢。” 作业就算多也不急着写,她怕再待下去祁烛大脑宕机,两人之间没有话说更尴尬,随便找个借口离开罢了。 祁烛后知后觉没留联系方式。 对面的座位已经没有人在,眼前的细面也没动多少,他忽地气笑了,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很丢脸,泄气闭眼。 算了,她都这么说了…… 染个头再走吧。 · 陈袖清出差的日子,陈殊酒回去回得比平时都晚,常在旺食街开小灶。 不出意外,这是连续第三天,有人往门口放信封了。 她没进门,站在门口熟稔撕开信封,里面装着的却不是奶奶的照片,是一口用四方铁链悬挂在空中的棺材。 背面还是一句话,写着:抬起头看看吧。 “什么东西,天天在这装神弄鬼。” 她难得有情绪低骂了句,却不由自主按照话里的内容抬头,盯着头顶的监控看了好几秒,而后将书包放下,摁电梯下楼。 一进电梯手机铃声就响了,她拿出来看,联系人显示着陈袖清,陈殊酒不带犹豫快速接听电话,“喂,爸爸。” “乖女,最近学习怎么样,钱还够用吗?我快回来了。” 陈殊酒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放松,她轻吐一口气,温声说:“够用的,爸爸。你回来之后我有事跟你说。” 也许还是因为有一点害怕,她不太想在只有一个人的封闭空间里提照片的事。 陈袖清痛快地回了声好,把电话挂了。 门卫室的大爷悠哉悠哉坐在椅子上摸鱼,来了个小姑娘说要查监控,他指了指总控室的位置:“我们这的监控是看大门的,楼道监控你得找总控那儿看。” “还有哇,你的理由得换个,说外卖被人准备懂伐?不然不给你查的噢。”大爷好心提醒。 陈殊酒甜甜地笑说:“谢谢您。” 甫一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淡下。 总控室的大叔很好说话,听到业主过千元的贵重快递放门口被偷了,手忙脚乱地用鼠标为她调出2806门口的监控。 “啥时候的事啊?有没有具体时间啊?” 陈殊酒思索片刻,“帮我调今天的,从……下午五点开始吧,两倍速,谢谢。” “得。” 大叔也坐旁边帮她盯着看,期间抑制不住说教瘾犯了,絮絮叨叨个不停:“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容易疏忽要事,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放门口呢,以后一定要约个时间让快递员找你当面签收啊,晓得不?” 陈殊酒随意地敷衍两声,专注盯着屏幕。 旁边大爷尤嫌不痛快,嘟囔几句继续说:“以后要是真弄丢了金子钻石啥的,你找物管都没用,粗心大意到时候咱们物业还得给你们赔钱,哎……” 二十八层平时没什么人住,高层业主基本都是置办好房子等出租。 约莫五点四十五的时候,只有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往自家门口走。 六点半钟,电梯门缓缓拉开。 陈殊酒抢过鼠标快速将倍速关掉,大爷摸摸鼻子无奈地闭上嘴巴。 电梯门开了,走廊声控灯却没因此响应过,漆黑的暗色中隐约可见一道高瘦的身影轻手轻脚走到家门口。 这个人的走路姿势很怪,很僵,像要上发条的机器,她把画面拉近放大,摄像头中心亮着微暗绿光—— 陈殊酒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画面里的东西,抬头了。 它不是一个具体意义上的人,而是……一个成年人大小的纸扎人,手里还紧紧攥着路上随处可见的小石头,乃至白纸砌造成的双手出现裂痕。僵直的手缓缓抬起,一声、一声,用石头敲门。 陈殊酒之所以对纸扎人的印象那么深刻,深刻到第一眼就能断定,是因为记忆深处的那抹恐惧,恐惧到遗忘的细柳眼在提醒她。 奶奶举行葬礼的时候,她见过一模一样的纸扎人,几乎相同的工艺,栩栩阴森的细柳眼弯弯,中间用墨点缀的眼珠在眼缝来回游走。 监控里,纸扎人动作僵硬地抬起头,平整光滑的五官刻画在惨绿的纸脸上,慢慢咧开赤红的唇线。 它在笑。 像小时候一样对着自己笑。 它的眼弯弯,唇弯弯,“笑容可掬”,透过电子器械直勾勾盯着陈殊酒。 ——抬头看看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