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批开始伸手的人。宁毅一如之前开会时说的那样,将他们做成了从严处理的典型,从枪毙到坐牢不一而足,所有犯事者的职务,全都一捋到底。 如此这般,到得十二月中旬,宁毅才将基本上了正轨、能在官员的坐镇下自行运转的成都暂时放开。十二月二十回到张村,准备跟家人一道过小年。 马车穿过原野上的道路。西南的冬天极少下雪,只是温度还是不折不扣的下降了,宁毅坐在车里,空闲下来时才觉得疲倦。 他最近“何苦来哉”的想法有些多,因为工作的步调,越来越与前一世的节奏靠近,会议、视察、交谈、权衡人心……每天连轴转。成都局势不定,除西瓜外,其他家人也不好过来这边,而他愈发位高权重,再加上工作上的风格素来霸道,草创时期带班或许细致,一旦上了正轨,便属于那种“你不用理解我,仰望我就可以了”的,偶尔反省不免觉得,最近跟上辈子也没什么区别。 回到家的时间是这天的下午。此时张村的学堂还没有放寒假,家中几个孩子,云竹、锦儿等人还在学校,在院子门口下了车,便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道身影在挥手,却是这些日子以来都在保护着张村安全的红提,她穿了一身带迷彩的军装,即便隔了很远,也能看见那张脸上的笑容,宁毅便也夸张地挥了挥手,随后示意她快过来。 红提指了指院子里:你先去。 外头的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进到里头的院落,才看见两道身影正坐在小桌子前择菜。苏檀儿穿着一身红纹白底的衣裙,背后披着个红色的披风,头发扎着长长的马尾,少女的打扮,乍然间看来有些古怪,宁毅想了想,却是许多年前,他从昏迷中醒过来后,第一次与这逃家妻子相见时对方的打扮了。 那时候她第一次要见这个陌生的丈夫,一方面想要给个下马威,另一方面也打算讲和,因此一身的打扮颇为讲究,估计挑选了不少时间。或许也是因此,这套打扮她至今还记得。 坐在石桌那边的小婵已经看见了他,摆了摆手,檀儿侧身望过来,脸上露出个笑容:“怎么样?”她是瓜子脸,这么多年也没有大变,只是掌家多年,眉宇间添了几分内敛的智慧和成熟,此时侧身坐着,长长的辫子垂下来,又有了几分少女感。宁毅笑望着她这一身。 “看起来都快褪色了,还留着呢。” “相公还记得这一身?” “忘不了。” “早先都快忘了,自江宁逃走时,特意带了这一身,后来一直放在柜子里收着,最近翻出来晒了晒。这身红披风,我以前顶喜欢的,现在有些毛茸茸了。” 宁毅便笑:“我听说你最近一身红披风,都快让人闻风丧胆了,杀过来的都以为你是血菩萨。” 他指的却是七八月间发生在张村的大小骚动,那时候一帮人兴冲冲地跑过来说要对宁人屠的家人孩子动手,大部分人失手被抓,受到处置时便能看到檀儿的一张冷脸。这边的刑罚一向是顶格走,只要是造成了人员重伤的,一律是枪毙,造成财物损失的,则一律押赴矿山跟女真人苦力关在一起,不接受银钱赎买,这些人,大多要做完十年以上的矿山苦力才有可能放出来,更多的则可能在这段时间内因为各种意外死去。 这还是经过宁毅劝说后的结果。檀儿脑子好用,在许多想法上比别的女子开通,但在面对家人的这些事情上,也不会比一个简单的地主婆好到哪里去。一群人在成都给自己丈夫捣乱还不够,还要跑到这边来,试图杀掉或者掳走家中的小孩子,若按照她的本心,有这种想法的就都该凌迟。 也是因此,那段时间里,她亲自过问了每一起发生的事件。宁毅要求按律法来,她便要求必须按照律法条款最顶格治罪。 七月底众多绿林人都还在狂欢,为了成都事件忙得不亦乐乎,前仆后继去往张村的,也大都慷慨激昂。到八月多阅兵也结束,代表大会也开了,关于张村的事情细节才传过来,真跑过去动了手的,没有一个好收场。 而关于每次出现在现场犹如阎罗王的那位女子,也在传言中被描述得绘声绘色,大家都说这便是宁毅妻子中匪号“血菩萨”的那一位,当年在吕梁山杀人如麻,林宗吾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只是嫁人之后不多出手,这次去到张村的,可都触了这位大宗师的霉头了。 过去关于红提的事情,江湖间也有少数人知道,只是竹记的宣传往往绕开了她,因此十数年来大家关心的大宗师,通常也只有正派“铁臂膀”周侗、反派“穿林北腿”林宗吾、难以描述的大宗师宁人屠这几位。这次张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才有人从记忆深处将事情挖出来,给红提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说到这件事,檀儿的眉宇间也闪过了些许煞气,随后才笑:“我跟提子姐商量过了,往后‘血菩萨’这个外号就给我了,她用另外一个。” “用什么?” “血葡萄。”小婵抢着说到。 “……” 檀儿噗嗤一笑,宁毅愣了半晌,在旁边坐下,抱着小婵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下:“……还是……挺可爱的,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家一个血菩萨,一个血葡萄,葡萄听起来像个跟班,实际上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