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无数小规模的厮杀。 自七月开始,华夏军的说客在行动,女真人的说客在行动,刘光世的说客在行动,心怀武朝自发而起的人们在行动,长沙周边,从潭州(后世浏阳)到平江、到汨罗、到湘阴、到临湘,大大小小的势力厮杀已经不知爆发了多少次。 七月中旬,平江知府容纪因遭遇两次刺杀,被吓得挂冠而走。 七月下旬,汨罗附近河山盗打着兴复武朝的名义攻县城,临湘,号称麻衣社的三百余人带刀上街,逼官府表态归附刘光世,城内军队镇压,厮杀血流成河。 八月,驻有七千余武朝守军的湘阴在女真奸细与原长沙知府牛宝原的游说下表态归附女真,反抗者亦当即起义,城内厮杀达两日之久,小半座城都被烧毁,此后,反抗者的人头被挂在了城墙上。 八月中旬,八月下旬……类似的冲突不断,这实际上也是秋收前后所有人囤积和掠夺物资的激烈表现,陈凡虽然拿下了长沙,但苗疆部队的总数原本不多,守住城池已是极限,自江南撤来的几支特种作战队伍活跃其,夺取了不少胜利物资,也游说和争取到了部分势力对华夏军的亲善表态。 然而,到得九月初,原本驻于江南西路的三支投降汉军共十四万人开始往长沙方向拔营进发,长沙附近的大小力量争端渐息。表态、又或是不表态却在实质上投降女真的势力,又逐渐多了起来。 …… 夕阳西下,山间的硝烟弥漫,血腥气飘散开来。 逃亡的士兵散向远方,又或是被驱赶得跑过了田野,跳入附近的小河之中,漂向下游,散乱着尸体的战场上,士兵勒住乱逃的战马,有的在清点伤员和俘虏,在被炮弹炸得奄奄一息的军马身上,刺下了枪尖。 身穿软件头戴钢盔的卓永青手上提着人头,走上山坡,渠庆坐在几具尸体边上,半身都是血,随军的大夫正将他左侧身体的伤口包扎起来。 “啊,痛死了……”他咧着牙齿嘶嘶地抽冷气。 卓永青取掉他头上的红缨铁冠:“没死就好了,抢了些马,可以驮着你走。” “是得快些走……你拿着人头干什么?” “湘北第一刀啊,给你看看。” “晦气……”渠庆咧了咧嘴,随后又看看那人头,“行了,别拿着到处走了,虽然是绿林人,以前还算是个英雄好汉,行侠仗义、接济乡邻,除山匪的时候,也是英勇豪迈之人。去找刘取声前,冯振那边打探过情报,到最激烈的时候,这位好汉,可以考虑争取。” “也就是说,他带着一千多人追杀过来,也有可能放过我们。”卓永青拿起那人头,四目对视看了看。 “……”渠庆看他一眼,然后道,“痛死了。” 卓永青的问题自然没有答案,九个多月以来,几十次的生死,他们不可能将自己的安危放在这小小的可能性上。卓永青将对方的人头插在路边的棍子上,再过来时,看见渠庆正在地上计算着附近的局势。 “崇阳刘取声、平江于大牙,两边若是串联好了投女真,这一片就连起来了,百多里地,数万军民啊。于大牙这家伙,看起来草莽出身义气豪迈,临到头了做这种事——他是想拿你当投名状,在女真人面前混个好眼缘……” 卓永青坐下来:“郭宝淮他们什么时候杀到?” “郭宝淮五万人、于谷生四万人,再加李投鹤四万多人,三个方向,于谷生先到,估计五到七天之后,可以进抵平江一带,光是汉军,现在就十四万,再加上陆续过来的,加上陆续投诚的……咱们这边,就只长沙一万五千多人,和我们这帮散兵游勇……” 渠庆在泥土上画地图,画到这里,回头看看,下方小小的战场已经快清理干净,自己这边的伤员基本得到了救治,但铁血杀伐的痕迹与横七竖八的尸体不会消除。他口中的话也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被自己口中这悬殊而绝望的局势给气笑了。 “他母亲的,这仗怎么打啊……”渠庆找出了总参内部常用的骂人词语。 卓永青也感叹:“是啊。” 两人在那儿唉声叹气了一阵,过不多久,队伍重整好了,便准备离开,渠庆用脚擦掉地上的图画,在卓永青的搀扶下,艰难地上马。 “……还有五到七天,冯振那边估计已经在使心眼了,于大牙那牲口摆我们一道,我们绕过去,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给干了……” “听你的。” “你也想想啊,你什么时候用过脑子,卓兄弟,我发现你出来以后越来越懒了,你在张村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渠大哥我这是信任你。” “……算了,下次你戴红帽子,挺好的,我不跟你抢了,反正你这脑子就算挨一炮炸了,也不算是咱们华夏军的大损失。” “哈哈哈哈……” 夕阳在天边落下,刚刚经历了厮杀的队伍在最后的剪影里朝山道的另一边折去,卓永青那显得已豪迈与爽朗的笑声随着傍晚的风传过来了。 九月中旬,这只是长沙附近无数惨烈厮杀景象的一隅。不久之后,第一批多达十四万人的投降汉军就要抵达这里,朝着仅有一万余人的陈凡部队,发动第一波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