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苔藓密布,霉气四溢。 屋中众人皆席地而坐。 桓竹月见他们在身下垫了层湿草,再在湿草上铺上一层干草。她也学着采了些野草回来铺在地上。 一旁的老妇从身下拨出一把干草递给她,“孩子,垫些干草嗝嗝湿气,坐着舒服些。” 桓竹月接过老妇递来的干草,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阿婆。” 其实,这个世界也并非那么糟糕,还是心善好人多。 比如这个阿婆。 虽是几根干草的善意,却将这一天的不快都冲淡不少。 她小心翼翼地将干草铺在自己身下,借着远处的火光,清理起了嵌入自己肉里的荆棘刺。 “孩子,你也是去吉城避难的吧?”一旁的老妇声音温和慈祥,给她一种岁月沧桑之感。 桓竹月闻言,微微一愣,不解的问道:“不知阿婆您说所的避难是何意?” 那老妇未作解释,手中一把蒲扇轻轻扇动几下,叹道:“不是避难的,便好。” “好啊~~~~不用苟活于世,也是幸事。” 桓竹月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不好置评,只好说些鸡汤话以表安慰,“每个人活在世间都举步维艰,阿婆不妨多想想过往的趣事,心中也能多一些期盼。” 老妇眸中映着远处的火堆,波光粼粼。 桓竹月见状,心中升起一抹……好奇? 好奇她如何保养的眼睛,古稀的年岁,还能眸中有光。 但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保养秘诀,只好垂头静静地扯着身上的刺。 不一会儿,便从两只手臂上扯下来数十枚荆棘刺。 “王铁柱醒了。”稍远处好几人正围在一处,不是谁兴奋的嚷了一声。 庙的另一角,一个干瘦如柴的男子小跑上前,抬手破拨开人群,喊道:“王麻子,你没事吧?” 那男子声音尖锐,略带口音,还有他口中的王麻子···· ——这声音这名字,不就是先前在荒郊野岭相约一起解手的两人么! “鬼~~~有鬼!”那名叫王麻子的蹭一下坐了起来,目光呆滞的望着远处,口中只嚷嚷“有鬼”“啊~~~有鬼”两句话。 庙中众人皆望了过去,有几人起身前去查看,其余人则在原地上打望。 “他这是不是中了邪?”人群中有人开口道。 “我看像!”一大娘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他这模样跟我们村的李铁匠一模一样,那李铁匠去小虹坊出工,回来后就像他这般,双眼空洞无神,神情木讷,精神异常。” “不过,那李铁匠嚷嚷的是有妖怪。他出事第二日,小虹坊全坊的人都死了。” 又一男子开口:“刘三刀,当时你与王麻子一道,你可有看见什么异物?” “我并未看见。”刘三刀神色肃然,眸中满是惊恐,“当时我两离得有点距离,就听到他嚷了一句,他那不太对劲。不一会儿,他就开始往庙方向狂奔。我并不知他当时看到了什么。” ····· 破庙角落的桓竹月,听着人群的你一言我一语,心中也极为无奈。 作为他们口中的“ 鬼”角色,她瞬间懂理解什么叫作人吓人,吓死人。 她这个鬼也很苦逼呀。 此事要怪,只能怪时机太巧,怪王麻子自己运气不好,怪他心里素质太差,怪天色太暗,怪太阳不该从西边落下…… 责怪了一圈,桓竹月也未能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他们就是一群弱如尘埃的凡人。 只要她想,几乎不用动手,只需灵者威压全放,就能将他们这个人压的五脏俱碎,暴毙而亡。 强与弱的对比,让她心中愧疚渐增,使命感渐增。 再加上,她有着极强的“ 文明人”包袱。 种种因素,致使桓竹月对王麻子中邪这件事,压根无法置之不理,见死不救,袖中旁观! 桓竹月起身拍了拍屁股,刚准备过去,就被一旁的老妇拽住了衣袖。 她冲桓竹月摇了摇脑袋,声音压得低:“孩子,别去。这世上邪事数不胜数,万一惹上什么邪气,岂不得不偿失。” 阿婆毕竟是好意提醒,桓竹月扯了扯嘴角,耐心解释道:“阿婆,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这种情况不严重,就是简单的魂魄被吓掉了,恰巧我之前学过一些驱邪归正之法,能替他召唤回元神。” 那老妇眸中神情闪过一丝诧异,拽着衣袖的手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