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朱柏把刘伯温珍藏的墨条磨了大半,在刘伯温藏起来不舍得写的雪白大宣纸上写了个歪七扭八的大字“草”! 刘伯温二话不说,就把这个字裱装好送进宫里,还说:“湘王殿下的字气势恢宏,显我大明国威。还可镇邪,驱魔,涤荡浊气。” 然后老朱竟然真的信了,把那幅字挂在御书房正中央。 那御书房是什么地方,可是老朱日常处理事务和接见百官之所。 诸皇子每每路过御书房,都要戏谑朱柏:“十二弟写得一手好书法。” “那个‘草’字,独独最后一笔刚劲至极,直进直出,很有男人风范。” 朱柏被调侃了,一点也不生气,昂首回答:“哪里,哪里,还是刘夫子教得好。” 他暗暗冷笑:看看,皇子们都知道这个字不对劲。 我就不信百官中没有一个人看出来?没有一个人敢说实话? 到时候老朱被人讥笑,还不恼羞成怒把刘伯温抓起来,打板子打到升天? 结果,百官好像商量好了,个个都不要脸地使劲拍马屁。 “湘王果然有皇上风范,磅礴大气,还有飞白之妙。” “这书法游龙走凤,一看就不是凡人笔墨。” 朱柏心里恶心到不行,冲那些大臣直翻白眼。 都是些没骨气的老滑头! 刘伯温,算你狠。 这么都整不到你?! 反正我就不听课,你能怎么样? 今日,刘伯温跟朱柏讲六爻。 这东西实在是太催眠,太烧脑了。 什么“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 什么“艮渐归妹丰旅巽,兑涣节兮中孚至。” 到他这里全部搅成了一团浆糊。 既然不想学,那索性就睡吧。 朱柏眼皮子一闭,就睁不开了。 朦胧中听见刘伯温问自己:“你从哪里来?” 朱柏喃喃:“二零二三。” “如今是什么?” “一三七五。” “我会如何?” “死,人不都是一个死吗?” “那也是。可是我什么时候死呢?” 你不是号称会算命吗? 怎么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算不到? 朱柏脑子里闪过这个疑惑,立刻意识到刘伯温趁他睡着了,在套他话,然后一下惊醒,坐了起来。 转头四顾,他发现自己坐在寝宫的床上。 莫非是做梦…… “来人。”朱柏叫了一声。 他的贴身太监富贵忙过来,柔声问:“殿下可是要起来了。” 朱柏问:“我怎么在这里?” 富贵笑:“昨日是刘大人抱着殿下回来的。殿下睡得真熟,奴才从刘大人手里接了殿下,放到寝宫床上,殿下都未醒。” 朱柏问:“我说什么了吗?” 富贵说:“殿下一直念什么,乾啊,坤啊的。可能是梦里还在背六爻口诀呢。” 朱柏皱眉想了想:真的是做梦吗? 越想越觉得被刘伯温耍了。 就算那糟老头子压根就不会算命,现在也知道我的秘密了!! 朱柏越想这件事越害怕。 平日刘伯温三催四请,富贵连哄带骗,蓝玉好说歹说,朱柏才肯去刘府。 今日武课一结束,他就对蓝玉行礼:“师父,我去刘夫子那里了。” 蓝玉武夫脾气,平日就少繁文缛节,经过这一次赛跑之后,私下跟朱柏说话的时候,就越发随意。 这会儿听朱柏这么说,笑着拍他的肩膀:“呦,小子。开窍了?今儿怎么这么积极。” 朱柏出宫都是由他顺路送去刘家。 前几日朱柏跟个刚阉过的小公鸡一样,没精打采的。 今天这么急切必有原因。 朱柏咧嘴一笑:“我发现折腾刘夫子比折腾我父皇好玩。我父皇恼了,还拿鞋底子抽我。刘夫子只会罚我写字。” 蓝玉扬天大笑后,又问:“你学了多少了。” 朱柏满不在乎:“嗨,就那样。我又不想学,都是赶鸭子上架。” 蓝玉压低声音:“你帮师父看看。我最近总觉得要出事。” 朱柏哭笑不得:“师父,你都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子都要叫你声‘舅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蓝玉皱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