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举人端起文人清高的姿态,拱手道:“在下李尽良,见过夫人,承蒙夫人关心,在下一切都好。” 江扶月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举人不必客气。” 谷雨适时捧着礼单走到李举人身侧,道:“李举人,这是府里老夫人亲拟的单子,还请李举人过目。” 册子十分花哨,封面上用金线绣着华丽繁复的花纹,展开是洒金纸,极尽奢侈,李举人的目光一黏上去就挪不开了。 他迫不及待地从谷雨手里夺过册子翻看起来。 越看越震惊。 “岫玉香炉!” “水曲柳太湖石摆件!” “翡翠貔貅!” …… “雨过天青茶具一套!” 李举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声落下,外头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我的个老天爷!前头的也就算了,一整套雨过天青色的茶具?!这得几百两银子打底吧!” “侯府还真是大手笔啊!请一个举人竟然都舍得下这么大的本!” “是啊!早知道侯府这么舍得花钱,那我也去了!我还是贡士呢!我要是去了,还有这区区举人什么事儿啊?” “就是啊就是啊!” 李举人合上册子,看向外头,将围观众人或羡慕或后悔的神色尽收眼中,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咳嗽了一声,正要叫人把箱子都打开,让外头那群看热闹的长长见识,却被谷雨突然出声打断。 “夫人,这不对啊!侯府库房里没有翡翠貔貅和雨过天青色的茶具啊!这些……不是您嫁妆里的东西吗?!” 谷雨铆足了劲喊的这一声,直接把屋里屋外的声音都盖了过去,先前还在感叹候府富贵的众人此时都一脸震惊,李举人的嘴张到一半就这么直接僵住了。 “夫人,谷雨说的没错,”惊蛰也连忙开口,“奴婢记得很清楚,这些东西的确都是您嫁妆里的!” 谷雨话音一落,连侯府小厮们都开始面面相觑,外头的议论声也比先前更大了。 “这侯府是要倒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还用上儿媳妇的嫁妆了?咱平常百姓家里也没有这样的啊!” “可这侯爷天天在欢场上一掷千金,看着也不像是家道中落的样子啊?” “嗐,这侯府的事情,哪是咱们这老百姓看得懂的,但就是没想到这侯府竟然这么没出息,用媳妇的嫁妆送人!” “那也不能这么说,没准是这李举人主动开口要的呢,侯府武将起家能有什么文雅的物件,可不就得从这少夫人嫁妆里拿吗!” “嗯,说的也有道理……” 眼看着火快烧到自己身上了,李举人气得把手里的册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胡说八道!我可没说要让侯府备礼!侯府自作主张,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口,李举人猛然意识到不对,又连忙道:“夫人,在下不是责怪侯府,只是、只是一时失言,还望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这心意在下领了,至于礼……还是请夫人收回去吧!” 说这话时,李举人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也不由得开始在心里暗暗埋怨起老夫人。 当初老夫人说定会给足他脸面,但谁能想到,堂堂侯府的老夫人,送个礼还从儿媳妇嫁妆里拿? 这下好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收啊! 见李举人态度坚定,江扶月也只好点头应下:“那……等今日回去以后,我与可好?” 闻言,李举人面上一喜,语气也更真诚了几分:“那在下就多谢夫人了!” 还是这位夫人大方,处事又周全! 侯府的库房啊!那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车驾已经备好,举人请吧。”江扶月淡笑道。 “是是是,夫人先请,夫人先请!” 此时客栈门外聚着许多看热闹的人,江扶月扫了一眼,便扶着谷雨的手回了马车。 锣鼓声起,马车开拔,热热闹闹地回了侯府。 与客栈临街相对的酒楼露台上,玄衣男子从江扶月所乘的马车上收回目光,语气里有几分戏谑:“这位就是你说的,自嫁入侯府开始便为侯府殚精竭虑,哪怕不受夫家待见,也没有丝毫怨言的安远侯夫人?” 玄衣男子立如芝兰玉树,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生得俊美无俦,气质更是清朗不凡。 “是啊,”身穿宝蓝色束腰长袍的男子豪放地往嘴里丢了个果子,挑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传笑着摇了摇头,“是个有意思的人。” 见沈传转身就走,谢子圻也赶紧抬步跟上:“你这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