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后院,江扶月正跟周娘子坐在一起喝茶闲聊,谷雨和白露在一旁坐着。
“还是姑娘有法子,咱们都不必等朝廷的人过来,这危机不也解了吗!”周娘子笑得很是开怀。
如今,粮商已经来了不少,他们在城里来回打探,然而城中粮商只愿意以五十钱一斗的价钱收,就连城中官府也连自己的官印都不认了,只愿意以六十钱的价钱收。
虽然平心而论,这样的价钱放在外头也是不得了的高价了,但是有那告示上写的一百五十两在前,众粮商实在很难接受如今的价钱,所以都在犹豫。
不过大家都很清楚,这犹豫也只是暂时的。
毕竟如今凉州城的情况并不差,真要再撑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可他们要是再把粮食拉回去,这一来一回徒增损耗不说,中间再耽误这么长时间,粮食就不新鲜了,到时候只能贱价处理,还不如现在趁着粮价尚高及时出手,好歹还能赚一笔。
只不过,等这次粮商们回去,凉州城的官府也就成了笑话了。
“不过这样一来,官府声誉必定受损,若是不能妥善解决,从长远来看,麻烦更多。”江扶月道。
她当初选择走这一步,实在是因为找不到第二条出路。
不过要说心中不安,她倒是也没有。
毕竟她只是出了个主意而已,也没有拿着刀架在知府脖子上,让他必须按着自己的路走。
“这倒是无碍,”周娘子摆了摆手,“吴知府毕竟也是为官者,要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实在也是沾点无能了。”
见她说话这样直接,江扶月不由得失笑,谷雨和白露对视一眼,也抿唇轻笑。
“就是委屈了姑娘,得哄着那刘伯华,”周娘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朝廷的人再不到,姑娘恐怕真就得去那虎狼窝里走一遭了……”
说起这事儿,周娘子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刘伯华真是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让江扶月专门为他抚琴一曲。
好好在京城里养着的姑娘,如今竟然要抚琴哄人。
虽然江扶月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但是周娘子可不行。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江扶月也叹了口气,“不过好在样子是装起来了,反正他也没有起疑,就先哄着吧,能拖一天算一天。”
算算时间,朝廷的人马也该到了。
周娘子又叹了口气,轻轻握了握江扶月的手,语气坚定道:“姑娘放心,我定不会让姑娘孤身一人入险境,到时候,我把咱们府里上下的人都带上,请吴知府也派些人,总能护得姑娘安全。”
江扶月只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若她要去启城,还真就只能她带着白露寒露过去。
否则以周娘子安排的这么大阵仗,刘伯华必定起疑,还不如她们三个人去安稳。
就在这时,寒露过来了,身后还跟着面容有些呆滞的卫泽。
卫泽脚步虚浮,面容恍惚,一副受了惊吓还没回过神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江扶月有些疑惑。
寒露一怔,屈膝行礼后回头看了卫泽一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眸中隐隐流露出几分嫌弃:“许是没想到姑娘您在这儿,一时惊讶吧。”
这人跟在沈传身边的时候倒是机灵,怎么一离开沈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江扶月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卫泽的神色。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惊讶啊。
“姑娘,这位是……”周娘子是第一次见他。
“这位是沈大人身边的护卫。”江扶月随口解释了一句。
随后又意识到周娘子恐怕也不认识沈传,于是正要开口解释,周娘子却已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是沈大人身边的……姑娘,我不懂御人之道,是聪明人身边总爱用这样的呆——”
话没说完,周娘子意识到自己话说的不妥,连忙止住话头。
江扶月失笑。
卫泽终于从方才那“委屈”,“哄着”,“虎狼窝”里回过神,艰难地开了口:“姑娘,我家公子派我先行过来探查情况,公子再有三五日就到了。”
江扶月点了点头,又与周娘子相视而笑:“看来,咱们是不用走这一趟了。”
沈传必定是秉雷霆之势而来,她们现在倒是能把心思都放到玩乐上去了。
卫泽过来只是亲眼确定一下江扶月是否真的在这儿,要说寒暄倒是没有必要,于是卫泽恍惚地来,恍惚地走。
他在路上捋了捋思路,回了客栈奋笔疾书,晚上天还没黑,便又放了几只灰鸽出去。
——
深夜。
驿站上房之中,骤然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就住在隔壁的陈近轩以为出了什么事,拿着剑就一脚把沈传房间的门踹开了。
利剑出鞘,陈近轩目光锐利地在屋里巡视一圈。
又一圈。
然后目光逐渐茫然。
最后落到角色异常阴沉的沈传和卫明身上:“怎么了?”
沈传已经将手中的信纸引燃,随手扔在了笔洗里。
看着信纸被火焰吞噬殆尽,最后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沈传这才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