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四目对视,厅中火药味渐浓。
过了一会儿,江扶月点了点头:“好。”
“姑娘?”谷雨难以置信地看向江扶月,正欲说话,却见江扶月抬了抬手,便只好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江柏生这才满意,“我不方便,下午你叫人把东西送回家里去吧!”
“我已经和离,父亲想要收回嫁妆也是情理之中,”江扶月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道,“既然如此,父亲今日回去写封手书,上头言明要把我母亲留给我的那一部分一起收回去,我就把嫁妆送回江家。”
江柏生面色突变:“这怎么能行?”
见状,江扶月不由得笑出了声:“父亲不是觉得收回嫁妆是天经地义吗?怎么这会儿连封手书也不敢写了?”
“不是不敢写!只是……咱们是一家人呐!”江柏生笑得很难看,“一家人至于这么正式吗,还写手书……”
江扶月只静静地看着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意思很明显。
要么走人,要么写手书。
见状,江柏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低垂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扶月抿了口茶,开口戳破了江柏生心中所想:“父亲,别白费那些心思了,我既然敢自己搬出来,院子里自然有些能看家护院的人,父亲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自己伤了,回头人家问起来你是怎么伤的……啧啧啧,父亲,您还怎么有脸在官场上混呀?”
当爹的上门去抢自己闺女的嫁妆。
不管成不成,这都是天大的笑料。
江扶月知道江柏生最看重什么,此时戳起刀子来那真是一戳一个准儿,刀刀都戳在江柏生的心窝肺管子上。
“我倒是有些好奇,今天父亲带着嫁妆从我这儿走出去以后,朝廷上会怎么议论父亲了,”江扶月往圈椅上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要不……父亲叫我开开眼界?”
江柏生咬了咬牙。
他哪敢啊?
本来他就因为沈传莫名其妙的针对,在官场上举步维艰,要是再出了这么一桩事,估计他下次朝会都不用去了!
钱重要还是自己的官途重要,江柏生清楚得很。
于是江柏生只好不情不愿地退而求其次:“……那就把余下那些嫁妆还来就是!”
江扶月拂了拂衣袖,道:“为了父亲的名声着想,余下的那些嫁妆,女儿也不好给你了。”
江柏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父亲,你想呀,今天你从我这儿带走几个箱子,谁知道里头是什么?”江扶月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我说那箱子里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谁能说不是?就算父亲你亲自出面解释,又能有什么用呢,谁会信?”
“到时候,父亲你的名声可就完了呀。”
她一副真心实意为了自己着想的模样,气得江柏生胸口都是疼的。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江柏生瞪着江扶月,好像不认识她了似的。
他这个女儿,幼时活泼开朗,长大后虽然沉默寡言了些,但是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锋芒毕露,竟然连自己亲爹都不放眼里了!
江扶月不说话,也不躲闪,笑吟吟地对上他的目光。
片刻后,江柏生死死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可真是为父的好女儿啊!”
“父亲谬赞,”江扶月道,“时辰不早了……寒露,送客。”
“是!”寒露得令上前,二话没说,一把拉着江柏生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然后拽着他就出了门。
江柏生在这力量的压制下不由得面露惊恐。
这是女子?
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这可比一般的男子还要野蛮!
江扶月到底是从哪找到这样粗鄙的女子的!
江柏生一路被拉着走,等终于能自由行动的时候,他已经被扔出门了。
简朴的院门在他面前关上。
紧接着,一旁响起的一道声音,叫他直接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去:“真是巧了,这个时辰,江大人怎么在这儿?”
江柏生脸上瞬间堆起笑容,僵硬地转头,对上那人凛冽的目光:“沈、沈大人,好巧啊……”
沈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虽然不是江柏生的顶头上司,但架不住人家是皇帝的心腹,想要处理一个不受重用的六品官,那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再加上,江柏生被沈传莫名其妙地针对了几次,对他都有心理阴影了,现在真是见着他都害怕。
“不巧,”沈传冷冷道,“……江大人站在这儿还不走,是准备跟在下一起吃饭吗?”
“不敢!不敢不敢!”江柏生一边说着,一边脚底抹油地走了。
他是乘着马车来的,但是当着沈传的面,他愣是没敢上马车,而是一路跑到了巷子口,又拐了个弯,确定沈传看不见自己了,这才气喘吁吁地上了马车。
直到在马车里坐稳了,江柏生这才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亏他来之前还特意打探了,知道沈传在忙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