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般不计代价地抓我,总不会是想拿我去要挟皇帝吧?”
梁婠饶有兴致地倾身,两只眼睛直望进他的眼底,在这暗沉的屋内,透亮得一如星子。
危月露出淡淡一抹笑意:“那依你之见,能否成功?”
梁婠面容一僵,轻咳一声:“若当真如此,关乎我性命,我自是希望成功。”
“哦?”
梁婠目光一转,坐直身子:“不过,只怕得叫你们失望了,这兵连祸结的几年,能活着都不容易,谁离了谁不行?更何况他还是皇帝,你瞧我失踪这么些日子,他可有来寻我?”
危月讥诮地盯住她,不客气戳穿:“这话你无需对我讲,我是一个死士,只要服从与执行即可。”
得。
梁婠暗咒一句,面上遗憾感慨:“回头见了你主子,我必得问问他是在哪儿买的你、捡的你,我怎么就没有像你这样的死士呢?若是侥幸逃过这一劫,高低得养上几个!”
危月脸色一沉。
梁婠灵光一现,亮着眼睛,似是想到绝妙的主意:“对了,你家中可有兄弟姊妹?模样倒也不必长成你这样,能有你这份油盐不进的忠心便成……嗳,你说我若是投靠了你主子,我问他要你,你说他会不会把你给我呢?”
“你——”危月气结,眸中结了一层冰霜,“妖女!”
梁婠眨眼笑笑,半真半假:“我若真是妖女就好了,必得施了妖法让你主子事事听我的,然后再把你要来,日日折辱你,还不许你反抗,也算报了你欺辱我之仇。”
“我欺辱你,我根本就没——”危月脸上一窘,目光往她脸上一扫,落于地面:“我只是……”
“只是替你死去的同伴不值,想出气嘛,我知道。”
梁婠站起身,躺去老妇人为他们铺的地铺上,背对他打呵欠。
“危月,你真的同他们感情那么深厚?”
危月目光犀利如电:“不信?”
梁婠闭眼笑笑:“危月燕,属月,为燕,是二十八星宿之一,常被人视作灾星。你与他们在一起没受过排挤吗?”
危月心一颤,紧紧盯住她的后脊。
梁婠转过身,望着坐得端正的人:“你的主子为何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危月没说话。
梁婠单手支起脑袋,闲适小意:“我啊,自出生便被视为不祥,被家人卖过、被朋友卖过、被郎君卖过,还被太多……总之,因为你们的这场血洗,我的宫人侍卫全死了,貌似也算证实了我灾星的命格。”
“你这个危月燕抓了我这个白虎星回去,啧,只怕你主子这回凶多吉少啊……”
她说完重新背对他躺下。
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他很冷的声音。
“你果然都是装的。”
*
天蒙蒙亮。
有马儿嘶鸣声,还有纷杂的说话声,好像很多人。
梁婠刚一睁开眼,一只手掌捂住她的嘴。
她瞪着大眼珠。
危月一把将她拖起,一言不发提着就藏去门后。
梁婠脑子懵懵的,这是官兵还是盗匪?
她小心戳破窗户纸往外瞧,外头人影晃动,很是嘈杂,才看一眼便听得咚咚的砸门声,力道大的恨不得将门拆了。
“是匪徒。”
两人对望一眼,心思各异。
危月从包袱中抽出剑,梁婠连忙按住。
“咱们先看看,随机应变。”
危月不以为然:“我带你杀出去便是,何须再看?”
梁婠诧异看他。
危月疑惑:“你是不相信我吗?他们人虽多,但我护你一个还是不在话下。”
梁婠见识过他的身手,丝毫不会对他的武功有所怀疑。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们走了,老妇人怎么办?”
“我的任务是抓你,旁人死活与我何干?”危月蹙眉,拖着她就要往外去。
梁婠急忙拽住他:“你可别忘了,是老妇人好心让我们借宿一晚的。”
危月无奈摇头:“那又如何?若非住在她家,我们又岂会遇到匪徒?”
梁婠咬牙切齿:“你怎能这般忘恩负义?”
危月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反客为主将梁婠拖近身前,双手捏住她的肩膀。
“我的皇后娘娘,你看清楚,我是刺客、是杀手、是死士,单单不是为民除害的侠义正义之士。”
他俯下头,扯着嘴角:“何况,我并非你们齐人。”
梁婠迎上他幽深的眼,轻轻点头:“对,你哪是并非齐人,你根本就不是人!”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几个持刀的大汉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声如洪钟:“你这老不死的东西迟迟不开门,是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还不快老实交出来?”
“什……什么也没有啊……”老妇人抖似筛糠,连连摇头否认,“山大王们饶命啊……”
“没有?呵,别以为我不知道,定是在藏你儿子捎回来的军饷吧……”
为首的说着将老妇人踹倒在地。
梁婠狠狠推开危月,打开门冲了出去,挡在老妇人身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