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殿内,吹竹调丝,鼓乐喧天。
在这觥筹交错中,众宾尽欢。
娄世勋亦在其中,只皮笑肉不笑。
此番接管三军,带兵归来,不仅结束了劳民伤财的战事,还带回了两国重修旧好的协议,风头正盛。
可事实上,并没完成娄氏交代的任务。
甫一得知陆修自尽于三军前,伯父就立马送了密函给他,不用打开,他便猜到是数落责怪他的话,打开后,果不其然。
除此之外,又让他趁机在军中明察暗访,收集陆修叛国的人证物证。
奈何一无所获。
交代的两样事,没有一样做好,压力很大,日子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好过。
回程的路上,他故意放慢了速度。
可再漫长的回程路,终是有抵达的一天,他还是回到了晋邺。
幸而,今日主上只忙着嘉奖、设宴,伯父与阿父都尚来不及斥责他。
外人看来,他是戴功而归的大将军,是以整晚身边围绕的,都是追捧、献媚之人。
人嘛,总是爱听好话的。
他也不例外。
沉闷了一下午的心,渐渐在这奉承赞美声中,得到了意想不到的舒缓。
娄世勋心情不错,与同僚推杯碰盏,也就真心花怒放起来。
一杯饮尽,有宫人上前,捧了酒壶给他满上。
许是宫人新来的,很生疏、很胆怯,有旁人经过她时,无意中一撞,她本就颤抖的手,更是没托住酒壶,生生将酒水洒到娄世勋的衣裳上。
“请将军恕罪!”
宫人瞅着湿了的衣摆,惨白着脸跪了下去,头都不敢抬。
娄世勋蹙起眉,很窝火,但瞧着众人往这边看,十分不耐地摆摆手。
“行了行了,下去吧。”
宫人并没下去,壮着胆子,微微抬起眼:“奴婢带将军去雅室清理吧?”
衣摆被人扯了扯。
娄世勋微醺的眼,疑惑瞅过去,看清来人,熟悉的名字卡在嗓子。
殿外,娄世勋由宫人领着,一前一后往雅室去。
到门口,宫人先行进去,他朝外张望,没发现可疑人才入内,不忘将门从内栓上。
刚一转身,小宫人已扑到他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
温香软玉入怀,心里一阵悸动。
“阿贞——”
娄世勋回抱住她,低下头急急往她唇上啃噬着。
宋玉贞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努力回应。
娄世勋拦腰将人抱起,直往里间走,一边走一边剥她的衣服。
绘了踏雪寻梅的薄木曲屏后,是两个交叠难解的身影,趁波逐浪。
……
一番酣畅淋漓后,云歇雨收。
宋玉贞不敢忘记正事,伸手去扯衣衫,却被一只手臂拽回怀里,一边抚弄,一边吻她。
“怎么每次都像我专门来给婉华侍寝似的。”
宋玉贞瞪他,气苦:“说这话,可有良心?”
娄世勋低头,她竟眼圈都红了,严肃起来:“这是怎么了?”
“你可知,你现在手上的虎符是假的!”
“什么?”
娄世勋诈尸一般,直挺挺坐起身,瞪着娇软的美人,不可置信。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娄世勋已然慌了神:“这要是假的,我如何同主上交差?”
“交差?”宋玉贞也坐起身,“正是梁婠亲口告诉主上的,说是陆修将虎符弄丢,她无奈之下,才找了个假的。”
娄世勋拧起眉毛,眼睛直直瞪着眼前人,努力回忆,这虎符是王庭樾亲自要交给他的——
“我懂了!”
娄世勋狠的一拳砸在榻上。
这根本是梁婠与王庭樾合伙的计谋。
故意把假的交给自己,将真的留下,等自己把假虎符交给主上,获了罪,王庭樾这个时候再把真的献出来邀功!
真阴险!真卑鄙!真无耻!
娄世勋咬牙切齿。
——
春华殿。
文瑾端着白瓷盅走到曹若宓身侧,恭敬道:“娘娘,这是您让熬的葛根汤。”
曹若宓放下手中白玉箸,往主位上看一眼,轻声道:“给主上送去。”
文瑾低着头,依言照做。
太后端起茶盏,眼皮微抬,侧过脸浅浅一笑:“皇后总是这般体贴贤惠。”
曹若宓转过身,微笑道:“这是妾分内之事。”
太后:“这段时间,免不了要让皇后多操点儿心。”
曹若宓眉眼低垂,很是恭顺:“请太后放心,不论是含光殿,还是凉风殿,妾都会看顾的。”
如此保证,太后满意颔首。
“滚!”
说话间,伴着一声低喝,白瓷盅啪地打翻在地,紧接着响起宫人跪地求饶的声音。
突生的变故,惊得在座人伸长脖子瞧过去。
文瑾额头触地:“求陛下恕罪。”
高潜黑着一张脸站着,眸子里冷冰冰的,朝着地上人的肩头就是一脚:“贱婢!该杀!”
黄潆提着帕子,弯下腰,忙不停地帮高潜擦拭溅到的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