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脑子也很乱,这完全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猛吸几口气,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太师府决不能乱!
她先掏出手帕,半覆在脸上,踏进内室。
太师烧得昏昏沉沉,全无意识,面色蜡黄,病容已现,请示是无法请示了。
梁婠退至外屋,静下心思忖片刻。
这件事须得欺上瞒下,只是如何欺呢?倘若太师有个好歹,又怎么能瞒得过去?
梁婠只唤了总管事与白露进屋。
得知太师染疫,两人大为诧异。
药材不是问题,问题是去哪里养病?
一旦去了城外专门救治处,时疫之事铁定瞒不住。
可继续留在府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皆是隐患,只怕最后还会变得不可控。
梁婠很发愁。
总管事拧眉想了想,忽然道,“太师在西郊还有两处别苑,从前避暑时常去的,后来闲置着,不知那里是否可行?”
梁婠意外,“自然可以,只挑一处偏僻,附近无人居住的就好。”
总管事一听便命人前去准备张罗,待收拾好,便对外称,太师久闷在府中,不利于养病,移去别苑,换换心情。
有药材、有院落,看护的话——
梁婠想了想,对几人道:“太师素日旧疾如何诊治,我很清楚,这时疫如何治疗、陪护,我亦不陌生,为保险起见,由我亲自陪同照顾——”
“这怎么可以?”总管事率先打断。
白露与府医也不同意。
白露道:“此时府中还需有人掌控,以免人心散乱。”
“是啊,这医治一事本就是小人之职。”府医附和。
梁婠道:“你另有要务,府中上下这么多人,你需得留在这儿,逐一为他们检查,万一再发现有人被传染,只送到别苑就是,没被传染的,还得劳心劳力给他们预防着些,这些琐事你总不能交给我吧?”
“何况,太师抱恙在床,若是有人前来探望,你又能否拦得住?又能想出何种借口拦住?”
是啊,先不说外人,就算是陆勖,除了据实以告,他也毫无办法?
府医迟疑:“可您若是被——”
梁婠摇头:“无妨,我会多注意的。”
她从前染过时疫,那时几乎丧命,她还希望死了,可到底命大,那般竟也活了下来。
崔皓的母亲,也是她治好的。
白露郑重道:“奴婢陪您同去。”
梁婠摇头:“你素来行事有序,是这里面最稳重的,我一旦带着太师移去别苑,府中上下皆靠你与总管事张罗,与从前无异,待有难以抉择事项,再来别苑请示。”
“若要带,便带谷雨吧,就是不知——”
梁婠叹气,这时疫到底还是凶险的。
“奴婢愿意!”
几人讶然,往门口看。
谷雨行了一礼,“梁姬,实非奴婢偷听,曹娘子在东阁,扬言若是将她拘禁在府中,定要烧了东阁,霜降来请示——”
梁婠点头,或许太师染疫与她脱不了干系!
“将她捆起来,看好!”
思索再三,仍旧不放心,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白瓷瓶,交给谷雨:“每日放进她的茶水中,总能叫她消停些。”
谷雨接过,却不急着走,又确认一遍:“奴婢要跟您去别苑。”
梁婠叹气应下,她本就打算带谷雨,一来做事机灵,二来又肩负着给陆修传消息。
谷雨得令才出了屋子。
梁婠又让总管事严格管理各院下人,以杜绝府中人搬弄是非为由,严禁所有人互相蹿院聚集。
待安排好一众事项,已是半下午。
忙忙碌碌大半日,梁婠也没什么胃口,仍就逼着自己吃了不少,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倒下。
才将要带的物品收拾好,总管事来复命,说是别苑那边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迁入。
梁婠也不想再耽搁,多待一刻多一分风险,当机立断,立刻搬去别苑。
临出门,梁婠还是决定去陆修书房一趟。
他这屋子,旁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梁婠拉开抽屉,将那封元少虞的信贴身收起来。
即便给曹鹿云下迷药,还捆绑的,她仍是不放心,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待梁婠带着太师迁进别苑,安置妥帖,天已经黑透了。
她也不敢歇一歇,亲自配药、煎药,药材是叫人提前送来别苑的。
可太师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毕竟,他本身就有旧疾,如此,在用药上还得避免冲突,委实棘手。
所幸,目前太师府中除了太师,尚未发现有其他人异常。
为了保证安全,梁婠还是调用一支府兵守着别苑,不得允许,谁都不能踏入。
梁婠选了一间屋子,与太师住隔壁,不仅方便照顾,也减少与旁人频繁接触。
夜深了,梁婠困倦不堪。
她伏在案几上写着密函。
为稳妥,她决定将太师得时疫一事,如实上报太后,以备不时之需。
一抬头,谷雨也写着什么。
梁婠只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