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得先告诉你一个必要前提。” 谈渡顺势捞起她一缕发丝,刚洗完的头发吹得半干,裹挟着淡淡的果香。 他将其缠绕在指尖,放到鼻尖轻嗅。 神态慵懒惬意。 瞧着不像是要说正事儿的模样。 迟愿见状,心态稍微放宽了些。 “五爷您说。” 谈渡看了她一眼,薄唇几不可察的动了下。 “我和你哥,是死敌。” 他的态度太有欺骗性,以至于迟愿听了,只下意识点点头,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只当他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这样啊,原来是死…… 等等! 什么? 死敌? 迟钝的大脑终于转过弯来,迟愿轻软的小脸上平静寸寸崩裂,露出惊恐的内里。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想。 楚南河竟然没骗她,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实话,真是不容易。 重点歪了几秒,又迅速扶正。 迟愿紧张的看着谈渡,原本困惑的地方在这一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怪不得他这几天对她这么冷淡。 他和陆青司是死敌,而她还不知死活的要他帮忙找死敌的弟弟。 以谈渡的性格,没当场跟她翻脸,就已经算顶顶仁慈了。 不对啊,她算起来也算半个陆家人 。 谈渡如果恨乌及乌的话,怎么没把她算上? 女人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如一汪澄澈的湖泊,情绪荡漾的一清二楚。 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猜出了她此刻心中疑惑。 好心的给出了解释。 “床都爬了,不睡回来我多亏啊。” 迟愿顿时语塞,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差点忘了,当初她压根没给谈渡‘恨乌及乌’的机会,直接一瓶药把人给干翻了。 这么想着,又开始生出些别的小心思。 既然他都能对她既往不咎,那么陆年宵…… 事情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回头是无法回头的。 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硬着头皮迎上去,在绝地里寻一丝回旋的余地。 “五爷。” 迟愿小心的轻唤。 谈渡把玩着她头发丝儿的动作微顿,眸光微凉。 她屁股一撅,他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没揭穿她的小心机,是想看看,她到底能把鬼话说出什么花儿来。 迟愿对此全然不知,还在绞尽脑汁斟酌词句。 酝酿了半晌,才开口:“您看,跟您有仇的是陆青司,又不是小年,您这么大度,肯定不会有那种‘兄债弟偿’的老思想,对不对?” “你倒是会给我扣高帽。” 谈渡嗤笑,神色不明。 迟愿有点拿不准他现在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话已经起了头,就必须要说下去的。 “您还用得着我给您扣高帽吗?那我也够不着呀!分明是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你的意思是,陆青司是小人?” 迟愿的话被他打断。 微微愣了下,他这奇怪的侧重点,是不是有点歪的离谱了? 且看他这样子……像是在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迟愿突然生出一种直觉,如果她现在点了头,承认下来,这事儿或许就能翻篇儿了。 但是…… 脑海中映出陆青司的脸,喉间便如同卡了根鱼刺,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了。 平时有多会见风使舵,这会儿就有多耿直。 在事关陆青司的事情上,她有着不符合她的偏执。 “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 “小侄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迟愿试图转移话题,却被谈渡冷声打断。 男人黑眸沉沉,俊邪的面上没了半分笑意。 桀骜的眉眼此刻阴云密布,眸光更是锐利的仿佛寒冬腊月里的一股飓风。 世人都惧他怕他,说他是遇人杀人遇神杀神的活阎罗。 偏偏她把他 当活菩萨。 一顶又一顶的道德高帽往他头上戴,试图把他从一个煞神变成一尊活佛。 再被她念下去,他出门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