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扯着女人,慢慢挪动,目标是扔在池边按摩椅上的浴袍。
“兄弟,哪家请的吃席,说个礼数,我回请两个席面。”
我没吱声,只举枪对着他。
“都是跑海的,你应该听说过我何四向来说一不二,领我的席面,我保你消停吃妥,想出去赏赏山水,路费包你!”
他挪到了池边,伸手去抓椅子上的浴袍。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动作。
除非有暴露癖,否则正常人都会本能地在第一时间先选择穿件衣服。
但何四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普通人的反应?
我微微退后了一步,侧过身子。
何四顺利抓到浴袍,没有往自己身上披,却一把朝我扔过来。
灯光忽然闪烁,房间变得昏暗不定。
何四鬼魅般消失了。
我立刻转身就往门口跑。
下一刻,何四出现在我的左后侧方,抬手掷出一样东西。
但这准头感人,离着我老远就落地,正钉在我被晃动的灯光拉出来的影子上。
赫然是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钉,上面还有些斑驳的锈迹。
我脚下一踉跄,但下一刻恢复正常,顺利跑出包间。
从包间一出来,我跑了几步,立刻转进临近的包厢。
这是个小包,没有池子,也没有桑拿房,只有一张空着的按摩床。
整个房间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我跳起来,借着墙面装修的缝隙,勾住身体,藏在门上方。
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斥骂。
没大会儿工夫,这个包间门被重重推开。
两个年轻男人闯进来,都光着膀子,穿着牛仔裤运动鞋,手里拎着铁棍、西瓜刀,满身杀气。
他们两个没进来,只在门口扫了一眼,确认屋里没人,就退了出去。
我贴在墙上没动。
隔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又进来两个看了一圈。
如此反复了三次,才算再没人过来。
我脱掉小生的工作服,去掉伪装,走出包间。
走廊里站了好些人,有技师,也有客人,都围着浴巾披着浴袍,惊魂未定地四下张望。
也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我装着受了惊吓的样子,急急忙忙下楼,离开洗浴城,乘车返回大河村。
这工夫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我也没开灯,先换香,然后点起蜡烛,立在香炉旁。
站到蜡烛前,摇动的烛火映照下,幽长的影子中,隐隐然有一颗钉子的阴影。
就钉在我的左大腿上。
我撸起裤腿,在相应的位置上看到一点不起眼的淤青。
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不小心撞到了一般。
这叫阴煞钉,真正的杀人术。
不直接打人,只需要打到影子,相应部位就会腐烂坏死。
坏死的位置会一个月内快速扩大,三十天之后药石无效,必死无疑。
我倒了一碟小烧,借着烛火点燃,掐指诀沾了焰酒,顺时针绕着那块淤青连续画圈,同时在心中默念总解咒,念完咒,两指快速按在淤青两侧。
便有一股黑血喷出来,正落到地面那个钉影子上。
我旋即拿起线香,用香头戳在喷血的位置。
滋滋细响声中,皮肤冒起一股青烟,带着股子令人不安的尸臭。
挪开香头,淤青消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圆形烫伤疤痕。
这个疤痕至少三个月才能完全长好。
而直到疤痕完全长好,这阴煞钉的效果才算彻底清除。
其实我有护身法,这种粗浅的法术根本伤不到我。
但我要不这样亲身承受一次,就不能完全弄清楚何四到底使的是什么术。
很多法术看着相似,实则差别巨大,如果不弄明白,瞒不过行家。
我把香插回香炉里,举着蜡烛蹲下细看。
喷出来的那股黑血在地面上形成一个钉子的形状。
我量了钉子形状的长短尺寸,将蜡油仔细滴到上面,然后简单洗漱,直接上床睡觉。
一觉睡到四点,准时起床做早课,吃了包玉芹送来的早饭,我便出去照着量好的尺寸买了盒铁钉和一个铝饭盒,回来画符烧灰,做了符水,又混了些肥土,用铝饭盒将铁钉泡上,拿到房后,埋在当初挖出地下室的位置。
虽然尸鼎已经拆掉,地下室完全填埋,鬼魂也被我祭了之后赶走,但这块地方到底还是曾经死过不少人,阴煞死气已经渗入泥土,没有十年八年不能完全消散。
在这段期间,这块地无论种什么都不可活,但用来祭炼阴煞钉却是极好。
配合我的法门,只需要三天,就能炼出完全不逊于何四的阴煞钉。
我刚忙活完,就接到了张宝山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个现场想请我去看一下,让我收拾收拾,他马上就来接我。
既然拿了顾问证,这些事情不可避免。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爽快地答应下来。
没多大会儿,张宝山就开着那辆老捷达到了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