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时,文宝林沉默下来。 陈安宁和谢珣都静静地等着,并不催促。 许久后。 文宝林再次开口,不过却没有说调查的事,而是说起了他早前在私塾读书的种种。 陈安宁和谢珣依旧静静地听着,并不打断。 又许久后。 文宝林的回忆在他父亲被撤职的当头停了下来。 恰好,敲门声也在此时响起。 文宝林迅速收敛好情绪,叫了声‘进来’。 小二推门进来,将饭菜都摆好后,又要上前来倒酒。文宝林挥一挥手,让他退下。小二走后,文宝林提起酒壶,一边倒酒一边道:“知道两位兄弟平常时候都不缺吃穿,但好容易来一回京城,也尝一尝这醴泉坊第一大酒楼的美味如何。” 陈安宁和谢珣配合地拿起筷子,浅尝了几口菜。 在文宝林期盼的目光中,陈安宁道:“不错。” 谢珣道:“还行。” 文宝林也不强求,将两杯酒分别递给两人后,一边吃一边闲话。 饭吃完,小二上来将杯盘都收走,又送上一壶茶后,文宝林还想闲话,陈安宁提醒他道:“时辰不早了,废话可以少说或者不说。” 文宝林摸着鼻子,颇有些不情愿的咽回闲话,说起了正事: “父亲从校尉被贬为最低等的兵卒后,收入无法再供我继续读书。恰好,我也想弄清楚他被贬的原因,就与他谋划了一出我愤怒退学,与他大吵大闹后,自甘堕落的戏码。” “只是暗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查了许久,什么也没有查到不说,还发现了郎将派人在暗中跟踪我的事。” “在发现被跟踪的那日,为不引起怀疑,我便干脆地进了一间勾栏院。” “在勾栏院里假意胡闹之时,无意听到了许多平常都听不到的闲言碎语,这无疑激发了我。此后,我便开始经常流连起烟花之地来。” 文宝林嘴角溢出一丝自嘲般的苦笑,“日复一日,不仅父亲怀疑我是不是假戏真做地堕落了,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我害怕自己真的沉沦此道,打算放弃之时,也就是上个月初,却无意发现了郎将与宋公子一起喝酒言笑的画面。” “我虽与宋公子从未接触过,但对他不学无术、欺软怕硬的名声却如雷贯耳。看到郎将与他如此熟络,便猜测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反正我忙碌了几个月,都毫无收获,就干脆放弃了继续查找线索,转而跟踪起了宋公子。” “这一跟踪不要紧,竟意外发现,燕春楼的掌柜对宋公子俯首帖耳、言必从之。” “再联想到平常时候,郎将时常到燕春楼的情形,我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有了猜测,自然就要证实。于是,我又开始跟踪起了燕春楼的掌柜。” 话到此处,文宝林的眼底有冷意一闪而逝。 陈安宁和谢珣都是敏锐之人。 两人都成功捕捉到了他的这一丝异样。 且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两人都默契的坐直了身子。 “上月二十七日凌晨,我跟着燕春楼的掌柜去了保宁坊。在保宁坊,我目睹了他杀人后,带着孩子去和平坊的全部经过。”文宝林说这句话时,语气与先前并没有不同。 但陈安宁和谢珣都注意到他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在慢慢收紧。 “我有想过跟他去和平坊,但我发现,我进不去。” “坊门处的守卫明显跟春燕楼的掌柜是一伙的。” “这还不算。” “和平坊内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狗。” “少男、少女失踪案,我知道,我也有想过找谢大人或是徐五公子,但……”文宝林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杀人的原因有千万种,燕春楼的掌柜杀人和带走那个孩子,也许只是巧合。在没有完全确定燕春楼的掌柜与少男、少女失踪案前,我不敢报官。” “父亲被贬时,我可以义不容辞地退学。” “可经历了这几个月的辛苦,我不敢再赌了。” “如果赌输了,下一步等待我或是我家人的会是什么?” “燕春楼的掌柜既对宋公子言听计从,那他杀人、带走那少年的事,会不会是宋公子的吩咐?如果是宋公子的吩咐,那以宋公子祖父太仆寺少卿的身份,谢大人真能缉拿宋公子问罪吗?” “即便能,那宋公子的祖父事后会不会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