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突女子忽闪着大眼睛慢慢靠近王潜山,手中葡萄顺势递到对方嘴边,少年面色通红,几欲滴出血来,完全没了刚刚起身要姑娘时的洒脱。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少年怎么躲,女子胸口总是能蹭到他的手臂,后者被蹭得心痒,转头向父亲求助,岂料对方正饶有兴趣盯着他,似乎就等着他张嘴吃下葡萄。
王潜山此时彻底没了指望,心一横将葡萄咬进嘴里,而后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那模样哪里像是吃葡萄,分明是吃了让人肠穿肚烂的毒药。
见儿子吃瘪,王柄权心情大好,此时另外两名女子款款朝他走来,王柄权很自然地张开双臂左搂右抱起来,丝毫不怕身边小子回去打小报告。
王柄权左一口提子右一口酒,还不忘转头朝儿子使眼神,意思再明显不过:
现在大家同流合污,你若是敢把我点了,那我就把你今日的风流尽数告诉潘妹妹。
……
宴会结束,四下客人散去,王柄权这才找到萧纳说起了正事。
在听闻北突三十万大军兵败撤退后,对方愣了好一会,当得知武幽十四州要被还给王朝时,萧纳更是不顾形象砸烂了屋内几件用来装饰的极品瓷器。
发泄了一会儿,萧纳才意识到自己在大族子弟面前失了礼,赶忙重归平静道:
“耶律兄弟,让你见笑了,这十四州真就说给就给了?”
王柄权点点头,“此事是可汗亲自下达的命令,不许任何人置喙,来此的路上,我们还遇到一队王朝士兵,应该是来交接的。”
萧纳闻言压下的怒气又升了起来,若放在平时,他定然要好好辱骂一番新任可汗,可当着这位耶律大族子弟的面,就算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这时只听王柄权慢悠悠说道:
“其实,此事在北突军中引起了不小争议,就连袁将军也颇有几分微词,可大汗做出的决定谁敢反对?”
“呵,无妨,兴许咱们这位大汗蹦跶不了几天了。”萧纳突然冷笑道。
王柄权闻言故作吃惊,“萧将军何出此言?”
“北突很快就要变天了。”
萧纳面色阴沉,既然话都说出来了,也没必要继续遮掩,况且这里是他的地头,倘若对方有疑义,自己不介意将其留下,耶律家又怎么样,只要那位仙人抵达王都,整个北突就都是萧家私地了,届时以他在家族的地位,十个妫州也有了。
萧纳之所以一开始那么气愤,只是舍不得这些年在妫州的辛苦经营,作为连接中原与北突的门户,每年单就走私一项就够他赚得盆满钵满,若是哪天心情不好,还可以拿当地百姓撒气,反正不是北突人,霍霍死几个又没人追究。
……
见对方眼底透出戾气,王柄权“很识趣”拱手道:
“不瞒萧兄,袁将军也早对如今的可汗不满了,此次姚翦命我铁甲骑兵做先头部队,后续支援又迟迟不到,致使我们损失惨重,所有兄弟可都憋着口气呢。
若是萧兄有什么门路,还望提点一二,在下可替袁将军做个主,就连我耶律家族,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萧纳闻言,本来阴沉的脸色立马布满笑意,开怀道:
“哈哈,耶律兄弟果然识大体,这天下就该是伱我这等聪明人的。既然这样,那便随本将一同撤退吧,待回到王都,你我各自禀告家族,若能有耶律家的鼎力支持,此事将更加万无一失。”
“如此甚好。”王柄权含笑点头。
……
北突军开拔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妫州,城中士兵闻讯而动,开始快速收拾起自己的私人物品。
妫州城外,王朝军踏着月色姗姗来迟,正黄王字大旗迎风飘动,好在守城士兵已事先知晓,并未将其当成敌袭。
萧纳带着王柄权登上城头,城下将领驱马上前喊道:
“王朝军奉命前来接手妫州城,烦请北突萧将领打开城门。”
萧纳居高临下,笑着说到:
“这位将军,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明早撤军,王令不可违,还请在城外将就一宿吧。”
那将领并没说什么,带着手下撤到稍远的地方驻扎,北突军政历来散漫,能老老实实完成交接已殊为不易,在这要紧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望着王朝军远去,萧纳嘴角不由扯出一丝冷笑,王柄权瞧在眼里,不露声色道:
“萧兄就这么甘心将一座城池拱手相让?”
“当然不会。”萧纳脸上冷笑更胜,“上边只命令我交城,又没命令我交人,我若交给他们一座死城,并不算违背军令。”
王柄权闻言微微眯起双眼,心中涌出无尽杀意,但脸上却依旧带着随和笑意道:
“在下窃以为此事不妥,想必萧兄也清楚,北突朝堂对各部族历来缺乏约束,他们各行其是,极少愿意听从朝廷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