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京城官场可乱了套,顺帝即位半年,这第一把火终究还是烧了起来。
令所有人没料到的是,这火并非烧在近在迟尺的京城,而是烧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各处偏远小县。
顺帝这一手太过无理,让一些平日里善于揣度人心的家伙,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皇宫内苑,一向勤政的顺帝依旧端坐御书房,一旁的温婉女子为其斟上茶水,言语轻柔道:
“寅虎回报,王柄权杀了那位东罕丞相,不过看情况,楚不休似乎并没打算找他麻烦,这次他误打误撞,也算为王朝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暗卫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到那白衣谋士的具体身份,不成想最后竟是出自潘家。
当年先帝夺嫡,个中详情至今无人知晓,也因此留下了这等隐患,幸亏你那时没对潘元正动手,否则说不准就又培育出一个文将来。”
顺帝拿起茶杯,平澹道:
“这事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不过想必潘元正早就做好了打算,否则也不会自缢天牢了,严军那边怎么样了?”
女子轻挽鬓角发丝,浅笑道:
“他和南羌的动作已经停止了,估计是王柄权让他改变了主意,而且还在澜江边集结了重兵,想必是在为自家女婿撑场子。
所谓制衡暗卫的鸾卫,竟率先动起了二心,看样子真是谁都不可尽信。不过这样一来,你那些打算恐怕就要白做了。”
顺帝点点头,“父皇生前宠信严军,倒还真是给我留了个大难题,既然如此,就一点点削减他的势力吧。不过文将这一死,他的仇也算报了,估计不会反弹的太厉害。”
女子微微点头,将微凉的茶水再度填满,茶叶翻动间,香味四溢。
顺帝在女子面前,少有朝堂上的阴郁,他语气平静道:
“严军的想法,王柄权必定是看出了一些,否则也不至于特意绕远去趟塔里干都司。
父皇这么多儿子,老大贤德是够了,差了些决绝,我则是够决绝,但又少了些眼界,故而不得不让你来运作暗卫。
唯有王柄权,眼力手段都有,可偏偏不愿当这个皇帝。
哦对了,还有老五,粗人一个,就想着打仗了,连西赤女皇的招安都给拒绝了,平心而论,若换做是我,还真得好好考虑一番。”
女子闻言脸上笑容更胜,只是言语间却透露出几分冷意:
“怎么,心动了?”
顺帝见状无奈笑道:
“只是打个比方,朕只是想说老五心志坚定。”
女子嘴角扯出笑意道:
“这个比方打的好,以后不许打了。不过话说回来,若他真的从了那位女帝,你打算怎么办?”
顺帝向后倒在椅背上,抬起脑袋看向房梁,难得似笑非笑道: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都杀干净了吧?这事要是换成王柄权,估计八成得一脚踹在他那位五哥屁股上,然后骂上一堆市井无赖听了都觉着脏的话。”
女子面带笑意,纠正道:“是十成。”
“话说回来,你跟你那两位姐妹的关系怎么样了?”男子扭头问到。
已是皇后却依旧一身朴素白裙的女子秀眉微蹙,叹了口气说道:
“荣荣那边倒是缓和了一些,瑶姐姐就别想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见女子有些失落,顺帝不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
“最近京中官员可有什么动静?”
一旁原本一脸惆怅的女子闻言竟突然笑出声来,看到身旁男子面露疑惑后,这才止住笑解释道:
“上次早朝你不说任何理由就直接革了十几个知县的职,可把他们吓坏了。
往日里这种事就算铁证如山,也会有人试图帮着开脱一番,可这次其中就算有他们的门生故吏,这帮老狐狸也均都老老实实装哑巴。
十余位当年新进士被调任填补,已经陆续安排进了空缺,小小的七品知县人选自然不会有人放在心上,可他们猜不出具体缘由就不免寝食难安了。
这段日子已经有人坐不住开始四处打听,当中几位甚至找到了我这里。”
聂映雪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话头,顺帝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便猜出七八分来,无奈开口道:
“他们惹到你了?”
女子先是递上一份名单,然后道:
“他们不找我还好,送上门来岂有放跑的道理?
枪打出头鸟,这几只老鸟在朝中根深蒂固,按理说是该最后动手的那批,可谁让他们实在耐不住寂寞,非要从我这打听出个子丑寅卯。
为此不但用上刑部钟离的关系,甚至还去叨扰本就与我心生嫌隙的荣荣,我瞧着他们实在碍眼,便想先收拾了。”
顺帝哭笑不得,拿过名单粗略看了一眼,也该是这些家伙倒霉,招惹了最不该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