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古往今来,连诸多圣贤大儒都悟不透的道理,岂是眼下两名年轻人所能看破的。
时间一晃而过,又过去了半个月。
宁小婉早已收到了家中的回信,信中说家里替她选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夫君,那人在县衙当差,宁父希望她早日回家完婚。
宁小婉虽然性子倔强,却也是从小看着《女德》长大的,自知父命不可违,眼看婚期将近,思量再三,最后还是找到了在河边垂钓的赵之逸。
赵之逸戴着个草帽,手中拿着一根斑竹鱼竿,正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眯着眼享受午后的阳光。当察觉到阳光被挡住后,这才慢悠悠地睁开双眼,朝来人露出微笑道:
“宁小姐,有什么事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灼晒所致,宁小婉白皙的脸上有些绯红,她揉搓着衣角,半晌才说出一句:“我爹让我回去。”
“哦。”
赵之逸吐出简单的一个“哦”后,便再也没了动静,让人感觉此事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宁小婉看到对方依旧直愣愣地盯着水面,心中既失落又气恼,但并没有立刻转头离开,而是继续说道:“我爹说给我找了个合适的人家,让我回去完婚。”
“是吗,那赵某要提前恭喜宁姑娘了。”
赵之逸这次总算是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宁小婉。
只不过他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脸上也看不出悲喜,好像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局外人。
宁小婉闻言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还掺杂了几分旁人看不出的心酸。
她本应该生气的,却又知道自己不该生气,赵之逸对她的态度一向都是这样,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想通一切的宁小婉扭头便走,再也没了丝毫留恋。
“为何要这样对她,你知道她对你的情谊。”
宁小婉走后,一旁以草帽覆面、本还在仰头酣睡的严军悠悠问道。
赵之逸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将鱼竿提起,鱼钩上此时已经咬住了一尾肥硕的鲈鱼。
赵之逸抓住鲈鱼,轻轻取下弯钩,随后又将鱼重新丢入水中,溅起水花一片。
做完这些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明知不可为而为,是为不智,今日,我便要走了。”
严军似乎早就知晓,并未出言挽留,他拿开遮挡脸部的草帽,略带惋惜地叹息了一句:
“哎,可惜了这尾肥美的鲈鱼了。”
赵之逸则难得地露出一丝苦笑,起身准备离开。
就像他来时那样,一人一剑,不曾带来什么,也不会带走什么。
只是在走出十余步后,他又蓦然止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既然觉得可惜,何不自己去钓,免得晚上饿肚子的时候后悔。”
说完便洒然而去,独留严军坐在那里怔怔出神。
许久过后,严军这才缓过神来,觉也不睡了,提起赵之逸留下的鱼竿就向城中跑去。
……
几年后,宁小婉嫁给了外表看似粗狂、实则内心细腻的严军。
……
这之后又过了一年,她再次见到了当初那个让自己芳心暗动的男子。谷綫
只是此时的赵之逸,再也没了当初那份潇洒从容,取而代之的是憔悴与暮气。
她不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年,是否曾有一个女子令其停下过脚步。
她也是在这时才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虽然对赵之逸这些年的遭遇感到好奇,但宁小婉却并不苛求,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怀春少女了,她对这名男子的感情,也仅停留在了过去。
……
那日,突然出现的赵之逸同严军聊了很久,最后严军在眉头紧锁了将近半个时辰后,终究点头答应了。
……
时间回到现在,王柄权和严夫人一同吃过饭,感情也一下子增进了许多。
王柄权此时正边磕着瓜子,边讲述宫内的趣事,举止投足间,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
严夫人一直观察着王柄权的言谈举止,不知怎的,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伯母笑什么?”
王柄权一时被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王柄权闻言“哦”了一声,只当那人是一个与他不相识的外人。
谈话间,王柄权一直时不时地看向门外。
“怪了,这都小半天了,怎么还是不见荣荣那丫头回来,平时这种小事她三两下就搞定了。”
严母显然对自己女儿的作风很了解,京城当中也极少有哪个达官显贵,没听说过严荣荣的大名,毕竟被她教训过的纨绔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