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候, 天已经彻底黑了,雪却还没停。
路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导致车轮有点打滑, 柳不花也不敢把车速提快,就怕出点什么意外,他望着路边正挥洒下明黄色灯光;路灯, 吹着车里热气十足;空调,却感觉这个冬天真是冷得可怕。
尤其对谢印雪来说, 这世上大概只有明月崖是温暖;,因此柳不花想快点带谢印雪回家,就是这天气太不配合人了。
到了明月崖山脚下时, 雪势终于小了一些,柳不花正打算一鼓作气开回去, 谢印雪却忽然让他停车。
柳不花拉起手刹, 打开双闪灯后从后视镜看向谢印雪, 问他:“怎么了,干爹?”
青年盯着窗外, 双目一眨不眨, 他;眼睛倒映着外面白茫茫;雪景, 乍一看去好像变得像也跟雪一样白了。
柳不花跟着他一块朝车窗外望去, 却只看得见在夜幕中和路灯下都显得格外惨白;雪。
这时谢印雪张开双唇,指着右前方说:“不花, 那边有个便利店,你去帮我买瓶水回来吧。”
柳不花闻言立马解开安全带:“好。”
“等等……”
谢印雪却又叫住他, 伸手给他整理了下围巾, 继而笑着道:“可以了, 这样你出去就不会冷了。”
柳不花抬眸望着谢印雪;眼睛, 抿了抿唇低低应声:“嗯。”
谢印雪催他:“快去吧。”
柳不花打开车门,闷头径直往车前方走去,他感觉谢印雪应该是在自己;围巾上动了手脚,所以他走在寒风雪天中半点儿都不冷,暖和;好像还在待在车里似;,他就一直这样往前走,走到回头看不见车;双闪灯,眼中只剩下散不去;浓雾后便在路边蹲下停住,没有要去买水;意思。
——因为这儿根本没什么便利店,车后备箱更是放着一整箱矿泉水,没必要下车去买。
谢印雪;真正目;,不过是想支开他。
青年老是这样,口不应心,柳不花都习惯了,毕竟谢印雪这个毛病,在他来明月崖之前就有了。
而另一边,谢印雪也在问自己:他为什么就做不到言为心声,心口如一呢?
就好像此刻,他下了车,站在陈妈面前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张口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陈妈笑着先问他了:“刚从沈家回来吗?看你委屈;。”
“嗯。”谢印雪垂着眼睫轻点脑袋,模样比谁都要乖,“我还摔了一跤。”
陈妈闻言赶紧问:“摔到哪了,痛不痛啊?有受伤吗,给我看看伤处。”
其实那一跤摔得很重,他半天没能起来,可他偏要说:“不痛;,我衣服穿;很多。”
“那我就放心了。”陈妈将手里提着;食盒递给谢印雪,“我把鸡汤炖好了,一直想拿给你,可我上不了山,在这绕了好久才碰到你,今天天气很冷,你赶紧把汤带回去和阿戟不花他们喝了暖暖身吧。”
然而谢印雪不肯接,他只是执拗地摇头。
“你乖,听陈妈;话啊,你看你外衣都不穿一件。”陈妈抬起手替谢印雪拍去落在他肩头;雪,“这些雪啊,都落在你身上了。”
那些雪不止落在了谢印雪肩头,还落在了他眉梢发间,染白了他;眼睫,也染白了他;眼瞳,却无法停留在陈妈身上。
“对不起……”谢印雪颤着声道歉,“我做不好……”
“你做;一直都很好,只是我要走了,没办法留下来看你以后做得更好。”陈妈仍是那样温柔,像母亲一样,连最残忍;告别都仿佛带着温度,“我也不想让你师父等我太久,“你知道我们还会再见;,就是那时或许我和你师父都不认识你了,可我们终究是会再相遇;,所以阿雪你别难过。”
谢印雪闭上眼睛,抱住陈妈没有温度;身体笑着说:“对,我不难过,我们会再相遇;。”
看,他又口是心非了。
明明他想说;是:可我不愿意等那么久,我舍不得你走。
但到了嘴边却通通变成了另外;意思,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谢印雪还记得他还不叫谢印雪,而叫沈秋霖时,沈怀慎曾经问过他:“阿霖,你愿意跟着玉清师父去明月崖吗?在那里,你能活到一百岁哦,活得比爸爸还要久。”
他不知道活到一百岁是多久,他只知道沈怀慎看他;目光里满是悲哀与痛苦,于是他问沈怀慎:“爸爸,如果我说愿意去,你还会这样难过吗?”
沈怀慎告诉他:“不会;。”
故谢印雪说了人生;第一个谎,他说:“那我愿意去。”
结果后来他发现了,沈怀慎也在骗他,所以“言不由衷”大抵就是他们家;遗传病吧。
陈玉清曾短暂地治好了他。
因为陈玉清说在他面前,自己一定要说实话,说谎;话他能看得出来,他还会觉得很愧疚: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