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除了派人入城采买物资粮草以外,李复从未进入过任何一座城池,更未在某地久留。
因为按照大炎律例,藩王在前往封地时,不得擅自离开行伍,也不得惊扰沿途的官员百姓。
这条规矩,李复至少在明面上遵守了。
如今抵达北阳州,距离玉兰州,还剩不过三四天的行程。
按照李复一路以来的行事作风,应当会一鼓作气地赶往玉兰州,不会多做停留。
于是,在双方打完招呼过后,北阳公主便客气了一句,挽留道:“王侄,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可务必要进城休息两天再走,让本宫好好招待一下你,略尽地主之谊。”
“好!既然姑母如此热情相邀,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没想到李复却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闻言,夏清韵扭过头,惊讶地看向李复。
夏还珠脸上的愕然同样一闪而过,但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热情地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旁边单温升的神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笑意。
至于胡粤海则是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表情。
现如今,李复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不再像以前一样,走到哪都必须前呼后拥、明里暗里地跟着高手,才有安全感。
所以,此次进入北阳城,李复身边只带有夏清韵几女,剩下的供奉和北武卫,全都留在了城外,以防惊扰到城中百姓。
虽然意外于李复竟然会赏脸入城,但夏还珠的应对还是很利落迅速的,只一行人从官道走到北阳城的距离,便遣人安排好了一切。
当李复入城时,街道两边已经站满了城卫军,以及夹道欢迎的各个家族势力成员,热情地欢呼着。
至于普通百姓,则是一个都没见到。
南城,一间占地面积十余顷,建造得奢华无比,宛如宫殿一般的府邸,就是夏还珠的北阳府了。
当李复等人抵达后,下人们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
路上夏还珠询问了李复意见,见李复不愿跟城内大小官员以及家族势力的人打交道,于是便没有举行繁复的酒宴,而是只布置了一场简单却不简陋的酒席。
席间除了夏还珠、单温升、李复、夏清韵这四位主人和贵宾以外,作陪的包括州牧胡粤海在内七八人,无一不是北阳州顶级的实权官员。
比如说刺史吴贺友、州尉郑林宇、州判刘大成…这些人哪個单拎出来,都是跺跺脚,整个北阳州都要抖一抖的大人物,平常无论走到哪,都是宴会酒席的中心焦点。
可今日,却一个个全都变成了小透明,拘谨地坐在位置上赔着笑,主要职责就是举杯陪酒,偶尔接两句奉承话,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敢多说。
多说多错,万一有什么话说错了,无论是惹得夏还珠不快,还是冒犯到李复,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如缄默!
酒席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李复和夏还珠在交谈,两人聊得颇为热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是亲姑侄呢。
单温升就坐在夏还珠的另一边,偶尔插两句嘴,为夏还珠某些失言的话查漏补缺,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样。
至于夏清韵,则一直低着头,少少地吃着喝着,只有话题谈到她时,她才会抬起头露出笑容,应和个一两声,一副温柔贤惠,不喜言语的样子。
酒席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待宾主尽欢,李复才提议散场,胡粤海等人松了口气,连忙告辞离开。
夏还珠喝了不少酒,带着些许醉意,站起来时身体都有些摇摆,单温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单温升虽然喝的酒也不少,但却是面色如常,那淡淡的笑意就像是镶嵌在脸上了一般,始终不增不减。
与李复和夏清韵打了声招呼,将两人交给下人招待照顾后,单温升和夏还珠便离开了。
李复看起来,也有些微醺了,夏清韵懂事地搀扶着他,跟在带路下人后面,走进了北阳府为他们安排的院子中。
刚关上房门,李复便将胳膊从夏清韵的手中抽出,本来朦胧的醉眼变得清醒,脸上的笑容也尽数收敛,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见状,夏清韵心中一凛,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住了!
“王妃,你紧张什么?”李复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做什么亏心事了?”
“没、没有。”
夏清韵低下了头,不敢看李复。
李复伸出手,抵住夏清韵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逼得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你今天摆出这么一副可怜委屈,唯唯诺诺的模样,向北阳公主展示咱们夫妻不和的情况,你以为她就会帮你吗?你以为本王就会投鼠忌器吗?呵呵,把北阳公主当作你在北境的靠山,还是你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本王不知道,你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
李复声音冷冽地道:“你以为,北阳公主之所以能在北境安稳二十余年,看起来根深蒂固,有权有势,是因为她有实力跟爷爷掰手腕吗?不,是因为爷爷不想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声!也是因为她和单温升听话,懂得装聋作哑,懂得审时度势!如今皇室和我靠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