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府,卢植的灵堂已经设好,卢平披麻戴孝,跪与灵前。 叶欢换了一身素袍,在中郎灵前祭奠之后,来到了院中。 寒风吹拂,令人头脑清醒,侧院的小书房中,叶公身躯挺拔,正在奋笔疾书。 叶欢进屋,自然的接替了侍书的位置,为父亲研墨,父子二人很是默契。 一番挥毫,叶公额上见汗,这边搁笔,那里热水软巾已经送了进来。大公子亲自浸了递给父亲,随即便去吹干纸上墨迹。 “奉画,将这祭文送给卢公子。”交代一声,叶欢扶着父亲落座。 不用他交代,叶丁早已命人抬来了逍遥椅,自己则在身后拉动绳索。 大公子颔首,搬了个马扎坐在父亲脚下,为他捶起腿来。 叶公深吸了一口气,叶欢面上一派真诚,看得门前的叶统微微而笑。 “悦之,行了,为父有话与你说。”享受了片刻,叶公想要坐起。 “爹爹你说,孩儿继续。”叶欢双拳不停,叶丁立刻调节了座位。 叶公想了想,便出言问道:“欢儿,你一定是要护住赵孟云的?” 此言一出,叶丁面上欣喜之色一闪而过,拉动绳索的动作更加小心了。 老主家能当 着自己的面与公子说事儿,足见信重,管家之位,终于名正言顺。 “爹爹,儿子为人你最清楚了,原本我是不愿再计较,十常侍之罪,在于己身,祸不及家人。”叶欢说着一顿:“但此刻,孩儿更不能让人动他了。” “不但不能动,还不能躲在方直府上,那算怎么回事儿?” 叶公听了白眉微微一扬:“欢儿你如此为之,是要显一以贯之之意?” “爹爹高明,一以贯之,孩儿既然护了他就要护到底,此事已然不寻常了。” “你若如此,官衙拿人也是正理,如何对之?” “拿呗,爹爹,不是孩儿自大,大汉律例,也定不得孟云的罪。”叶欢自信的道,论及刑名之学,即使满宠也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你若深思熟虑,便无差池,此事亦不过表象,其中多有繁杂之处。” “爹爹放心,孩儿这番回来,就要做给父亲看,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也休想在朝中得到。”叶欢说着,不忘小心的看了父亲一眼。 “怎么?怕为父说你?”叶公摇摇头,向上坐了一些。 “子干弥留之际,还在说着让你放手为之,你可知他心中最憾是何?” “中郎忠心为国,其心中最憾,不会是芸儿。该是当日洛阳之事,若非……”叶欢一叹:“孩儿今日又何须烦忧?” 叶公颔首:“子干心中之憾,亦是为父之憾,但一切都是天意。” “悦之,子干若在,可不愿见你有烦忧之态,大丈夫必有担当。” “爹爹,孩儿这不是在您面前吗?我就是再大,也是个孩子。”说了一句,叶欢身躯前倾,竟将头靠在了父亲双膝之上,闭上双眼,一脸享受。 叶公见了先是双眉一轩,右手扬起,却是轻轻落在儿子头顶。 卢中郎病故,叶欢心中悲戚的同时更加珍惜父亲。而叶公亦是心有所感,尤其那一句再大在您面前也是孩子,更是拨动心弦。 父亲的手落在头顶,转而轻轻摩挲,叶欢心中亦是温情涌动。 今日原本就是纵马狂奔而来,到后忙了大半宿,加上心事,大公子也是疲倦。此刻靠在父亲膝上,安逸之下不片刻竟然睡了过去,发出轻轻的鼾声。 叶公一愣,随即目中透出慈爱之色,抬头看了一眼叶丁。 后者见了点点头,立刻走到门前轻声吩咐:“快,去取两床毛毯来。” 见到方才一幕, 叶丁先是惊讶,不料平日里威风无比的大公子居然也会有孩童的一面。可很快他又有些鼻头发酸,老主家眼中的含义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很快,侍书奉画送来毛毯,叶丁将房中炭火烧得更旺,又将窗子打开少许。 叶公靠在椅背上,这个角度他能清楚看见爱子的面庞,不久亦是睡去。 等叶欢挣开双眼,外间已见亮光,抬起头来看见父亲,他居然趴了一夜。 轻轻的站起身,为叶公掖好毛毯,叶欢舒展了一下颈项。 “叶丁,你做得好,辛苦了。”身边的叶丁双眼通红,神情却毫不懈怠。 “小的本分,不敢当主家赞。”后者躬身低语道。 “公子,老主家和您的早饭已经妥当,卢公子那里一切如常。” 叶欢笑着点点头,此刻房门轻轻打开,进来的是碧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