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离今夜,可谓惊讶一个连着一个,主家对少主家,出乎了他的预料。而从其口中说出的当日之事,又令他心中感叹。
想着,他摇头一笑:“主家,按少主家的话,这些人当真有一万个心眼子,我是想不过来,不过贾文和此人,当真无双国士!”
“无双国士?”叶正闻言抚须颔首,又轻轻摇头:“贾文和事不愧此称的,但他号称毒士,却还终究差了一丝,心存顾忌。”
“差了一丝?军师此举,已然出神入化,为何主家还说差了一丝?”聂离有点不解的问道,今夜,谈话的气氛颇为享受。
叶正笑笑,复正色道:“不对,应该还是老夫错了,贾文和丝毫不差。他的顾忌也不无道理,说到底,文和还是知欢儿甚深。”
说着,看聂离眼中的疑惑依旧未解,便道:“聂兄,老夫今夜,不会让你心存疑问,不利大战,你想想,最该杀的人是谁?”
“最该杀的人?”聂离闻言沉吟起来,叶公伸手摆弄着面前茶杯,并不打搅,片刻之后,聂离的身体剧震,双眼看向主家。
“聂兄,以你的阅历,该能想到的。倘若欢儿当真有此心,那么对他造成阻碍的,不是汉室宗亲,而是老夫……”
叶正说着起身,负手踱了几步,叹道:“老夫一直以为,守身正,秉刚直,忠君爱国,此生不变。但当日,欢儿急病……”
聂离亦是起身,跟在主家身侧,听
了此言,连连颔首。当日洛阳,叶欢在最关键的时刻倒下,他从未见过主家那般的焦躁。
“看见欢儿的那一刻,老夫才知道,原来什么在我心中,都比不过这个儿子。名声?地位?荣耀?和欢儿比,算什么?”
说着,面上不禁浮现笑容:“聂兄,今夜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很是舒畅,有些事,一旦放下吧,整个人都会轻松。”
聂离也笑了:“主家说的是,遵从心中之意,又何惧他人评说?”
“遵从心中之意,又何惧他人评说?聂兄今夜这身装束,怕也是此想吧,老夫不会劝你,有些事情,不做,终生遗憾。”
“主家,的确如此,只要做了,成败,又算得了什么?”
叶正闻言哑然失笑:“聂兄,你这算是,大战之前的心境?”
聂离认真的点点头:“主家,之前的数十年,我一直想着要再与王越一战,让他死在我的剑下,直到少主去了边军,才有改变。”
“当日在乌桓,少主跟我说,人活着,不要那么累。我若要与王越一战,一定要让他在旁边看着,他不会让我单打独斗。”
“东都之时,先帝奋起,少主率军扫荡四方,力压内臣外戚。他说过,要让主家看见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汉,安定富足。”
“我信少主,相信他一定能做到,现在嘛,我已经看见了。”
聂离说着,面上的笑容越发浓烈:“主家,既如此,又何必纠结?主家继
续看着就是,看看少主家,还能做到如何地步?”
“能做到如何地步?”叶正轻轻重复了一遍聂离之言,不禁微微颔首,眼神之中,满是期待之情,又似乎下了某种决断。
说是一个时辰,主从二人聊了很长时间,叶欢的话题到此为止了。看样子,叶公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与聂离畅言无忌。
临近黎明之前,老管家一声长啸,洒然而去,叶公则亲自相送。
出了叶家正门,聂离便直奔城西客栈,那里,早有虎卫军与暗影之人重重封锁。聂离到后,亦是从中门直入,毫不拖延。
“王越,聂某知道,你就在这里,出来吧,今日,你是插翅难飞。不过多年故交,聂某可以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生死勿论。”
气沉丹田,老管家吐气开声,一旁听着声音不大,但整个客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很多住客面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随着叶欢的名气不断提升,数度刺杀他,又数度在他手中逃出生天的王越,亦是深入人心。叶大将军,从不会贬低对手。
聂离的声音,在客栈院中不断回荡,中间的那口铜钟,收到震荡,发出嗡嗡之声。今日的聂离,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见过枪王童渊与主家,他的信中,再无半点挂碍。后者更是与他说出隐藏的心声,心情欢畅,恰如他所言,胜负如何?
客栈之中,一时没有回应,聂离右手高举,院外的虎
卫军士卒和暗影之士都停下了脚步。不再进逼,只是抢占有利地形。
“王越,必死之事,又何必纠结?你终究不是,少主家的对手。想要对他不利,是不可能了,和聂某一战,还不够吗?”
聂离继续出言,身为劲敌,他倒是能体会王越现在的心情。苦心孤诣,没想到天罗地网,而这一切,还是缘于一次意外。
倘若不是秦思和郑毓出城之时,听见了杀手之间的对话,从而一步步掌握先机。至少在此时,恐怕他们还能隐藏得住。
不过,一切都算是冥冥之中注定,聂离相信,王越一定会回应。他也该清楚眼下的形势,不与自己一战,也是必死无疑。
又一阵沉默之后,王越的声音终于从客栈之中响起:“聂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