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就被他们打死了!”
老妇人哭诉着又从小凳子上滑到了地上,拍着地面哭:“老头子!你怎么就走了呀!一天福没享呀!把我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阮将军喝了一声:“既来诉冤,就不要撒泼!”
老妇人被这一吓,眼泪被吓停了,路丹青只好又上前安抚她,老妇人的手在她的衣袖上抓出几道脏脏的指印。
到得此时,所有人都觉得案情是差不多了,祝缨饶有兴趣地看着姚辰英,问道:“刺史怎么看?”
姚辰英道:“还请节帅严明军纪。”
何将军脸黑得要滴出水来:“刺史是说我治军不严了?”
虽说军队讲求一个令行禁止,但是谁也不可能真的管到每一个人,能够做到有错就罚也就不错了。姚辰英这话就算是指责他了,何将军当然不认:“节帅!这婆子也太可疑了,她的儿孙也可疑!办丧事就能把亲娘推出来?”
老妇人又要哭。
祝缨问她:“当时你在场吗?”
“就是我与当家的两个遇着的。大人,杀人偿命啊!”
祝缨愈发觉得姚辰英有趣,她说:“知道了。”
小冷将军睏得要死,此时睡意也被惊飞了,他提心地看了祝缨一眼,下了个决心,抱拳道:“节帅!此事,交一校尉处置即可!您……”您是来领兵的,手上直属的兵马还少,拿别的什么兵马开刀,不合适。现在不得收买人心吗?
此时,有书吏抱着文书过来,在帐外站着,犹豫了一下,没敢进来。祝缨道:“进来。”
书吏乖乖地进来,把文书往案上一放,垂手站在一边。祝缨对冷、姚等人道:“莫急,这件事弄不好,心里总要存疙瘩的。把心结解开才好办正事不是?”
何将军心道,这算什么大事?能有什么疙瘩?好,就算是他的手下不讲究,罚过了也就翻篇儿了,就为这,几万大军的正事就晾在这里?这节帅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能干?
他与叶将军对祝缨领军之能也是有些疑问的,都等着看呢。
祝缨却低头看起了文书,这是关于两路“偏师”的一些情况,又有他们申请粮草之类的公文。
粗粗翻了一翻,发现还凑合。自从北地之战之后,原本比较松懈的官军皮也紧了一紧,军纪尚可,吃空饷、贪墨的事儿也轻了许多。
杜绝是不太可能的,但是还能看。
她把文书看完,且不签字。那一边,前后脚的,右路的几个士卒被带了过来,苦主家的儿子与里正、一个族老也来了。
老妇人一见儿子,哭着扑了上去:“你可算来了!”
祝缨看那儿子,倒是穿了孝,孝服底下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他比他的母亲要斯文一些,先与里正、族老拜见了姚辰英。姚辰英道:“还不拜见节帅?!”
三人再叩头,那边士卒也先向何将军行礼,再拜祝缨。
祝缨道:“人都来了,就一个一个地说吧。”
那家儿子道:“大人!他们本该保境安民,却残害士绅!”
“咦?”小冷将军发出疑惑的声音,将这母子俩又打量了一番,真不像个士绅的样子啊!
士绅,不说一身绫罗绸缎,金玉佩饰,至少得光鲜一点。哪怕穿布衣,也得整齐。这母子俩有点不伦不类的。一般而言,地位越高,衣袍越宽大、下摆越长,母子俩的衣服不是短打,但也不够宽、长。只能说补丁少,比较新。
他又看那个里正,又看族老,二人就比这“士绅”更像样一点,族老还穿了件绸衣。
母子俩还瘦,一看就是长年饮食不够滋润的样子。
这儿子要不说,大家真当他就是个农夫。
幕府里几个国子监出身的属官都露出点同情的神色来,也觉得一个人“耕读传家”,又不畏惧官军,是个有骨气的人。他们齐刷刷地看向祝缨,眼露恳求之色。
里正苦哈哈地说:“他家只是……简朴……”
简朴二字说得异常的勉强,其实就是吝啬。族老道:“要不是这么俭省,也攒不下这么大的家业呀!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才有今天,好容易把孙子送去读书,眼看有出息了,他自己却死了。”
这一家是很罕见的、靠自家努力变富裕的人家,老两口一辈子辛苦,一年中只有过年能买二斤带骨的肉,天黑了别说只点一个灯芯,人家压根就不点灯的主儿。儿媳妇都不是聘的,而是养的童养媳,八、九岁上到了他们家就开始干活,还能省一注聘礼。女人在家只能喝粥。柴刀锈断了都不舍得换新的。就为了省钱买地。
这家母子哭得天崩地裂。
那一边,士卒也大叫冤枉:“是他们要讹我们!一只鸡他们敢要一贯钱!”
老妇人道:“那是我家养了两年的,吃了我多少谷子?我们又吃了你们一吓,要请神压惊。”
姚辰英的脸也僵掉了,这还真是要讹啊。
祝缨对那个开口的兵道:“你从头说起。”
“我们赶路肚饿,去寻些吃的是真,拿了他家的鸡是真。可那老东西……我气不过,就……”
小冷将军道:“尸身在外面,你莫撒谎,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