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比较现实,能把官司打到他的面前,就代表丞相们对这件事也还算认同。他又不想被人说苛待手足。
一时左右为难。
郝大方将他手边凉了的茶换了一盏热的,劝他休息一下,别太费脑子了。
皇帝道:“你懂什么?”
“奴婢什么大事都不懂,只知道这是您的家事,您要不好说话,不如请示太后?”
此时,穆成周正在穆太后面前,他自被免职之后就急得上蹿下跳,他的女儿是已定下的永王妃。永王妃与恭安驸马一样,府有了,婚没结。永王与恭安公主不同的是,公主没结婚,就还住在宫里,永王开府了,庆祝的宴席都吃过了,他已经住在宫外了,逍遥快活。
穆成周被郑奕一番游说,想借着女儿的婚事,给自己弄个实职。永王结婚了,王妃的父亲不能一直无所事事吧?
穆太后有些不痛快,道:“先帝尸骨未寒。”
“陛下都出孝了!永王身边也不能没人看顾起居不是?难道都要托付给宫女?”
穆太后还犹豫,却没禁住穆成周软磨硬泡,勉强同意了这件事:“只怕不好向陛下提。”
巧了,皇帝正好要请示她这件事。
穆太后就坡下驴,道:“既然丞相们说得有道理,那就这样吧。将他们两个的婚事,都先办了。唉,你阿爹要是还活着,他们两个的事早就该办好了。他在天有灵,也会乐见儿女成家的。”
“阿娘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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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祝缨等到落衙,先回家去准备。郑熹先回家换了衣服,到郡主病榻前问安。
郡主精神恢复了一些,郑熹陪她说了一会儿话:“我已设法请公主早日下降……”
郡主道:“这怎么使得?”
郑熹道:“我什么时候不知轻重了?您就放心等孙媳妇过门。”
郡主苦笑道:“公主下降,是二郎离家。”
“那也是成家了。”
陪着说了一会儿话,看郡主撑不住,郑熹嘱咐家里人好生照看,才换了衣服去祝府。
祝缨这里,府中早就准备好了。
除了没了舞乐,其余都很郑重周到。
郑熹踏进祝府,就有一丝舒适感。祝缨的府里称得上是简朴,但又不简陋,该有的都有。
祝缨请他到堂上坐,郑熹指对面的座位:“你还与我客气什么?”
祝缨也坐了,问道:“什么事,要您亲自跑这一趟?”
郑熹轻声道:“阿娘,病了。”
“老夫人?老人是偶有病痛的。”
郑熹道:“恭安公主出降,永王纳妃,两件事,还支应得来么?”
祝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答道:“当然。”
“那就好,”郑熹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来,“只怕冼敬又要上火了。”
“先帝定的,他能如何?”
郑熹道:“结了婚的还能离呢!他也短视,只知道盯着我们,却不知道陛下也在盯着所有人。”
“您何出此言呢?”祝缨见他看着自己,不假思索配合地问道。
郑熹道:“陛下,越来越有乃祖风范了。”
“谢天谢地,总比先帝朝……”祝缨又住了口。
郑熹却摇头说:“只是有点模仿的影子,偏又不是!我那位舅舅,总能把握一切。大家听他的就行了,今上毕竟年轻,陛下能够乾纲独断了,要我等老臣何用?”
祝缨马上就懂了郑熹的意思:他不想皇帝这么快地树立基于皇帝本人能力的权威把权柄收回去。
名义上,天下都是皇帝的臣子。但是实际上,一旦有“党争”出现,就代表这些“朋党”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再是皇帝的“自己人”。
名义上都是他的臣子,实际上各行其事,其实想影响皇帝,让皇帝按照他们的想法做事。
今上的祖父在世的时候,大臣们也各有各的利益,以姻亲、同乡、师生等等有关系各自结成团伙,却都远远达不到“朋党”的地步。这些大臣——以丞相为代表——皇帝说什么,通常都能支使得动。是大权在握。
先帝的时候党争已现,先帝努力栽培的“自己人”无大能为,他想要干什么,大臣——尤其是丞相——有一个反对的,这个事儿就干不成。是失权。
如果你是大臣,又觉得自己是对的,是不是反而会觉得有章法主见的皇帝太碍事?
当一个皇帝从后者变成前者的时候,大臣会不会失落?
郑熹就是觉得新君还太嫩,该多听“老臣”的建议,但又希望他有一点判断力,通过判断赞同自己、别被其他人左右。
祝缨也有些惆怅,她也不太期望皇帝很快就养成势力,那样她就危险了。皇帝,还得是一个“弱而好强”的状态对她比较有利。
她与郑熹的立场竟出奇地一致,因而能很快理解郑熹。
“世上没有恰到好处的皇帝。”祝缨慢慢地说。
郑熹道:“是啊!这正是要用到咱们的地方。”
祝缨问道:“您的意思是?”
郑熹道:“施相公的遗本透着蹊跷,陈大多半知道些什么,他倒是一片忠心。这些日子,你可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