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安仁公主为东宫惹了多少非议,她老人家如今这副脾气,也不是一天养成的。丈夫、儿子都是好性子,给她惯的。把亲娘孝顺成这般行事,骆晟挨骂,就是活该了。”
郑熹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祝缨道:“随口一说。反正花的是朝廷的钱,又不用我自掏腰包。钱是朝廷的,事儿是自己的。”
郑熹又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东宫如何?”
祝缨道:“这您还不知道么?还是那样,据我看是坏不了事的。殿下倒还坐得住,没怎么听冼敬折腾。”
郑熹道:“听说东宫大郎不太好。”
“小孩子,是容易生病的,听说已经痊愈了。”
郑熹道:“是吗?我怎么听说,烧傻了?”
“啊?”
郑熹诧异地问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郑熹这才缓缓地说:“这是常有的,小孩子烧得厉害,退烧不及时,脑子就要烧坏掉了。大郎,本都已经会说话了,也认得人,能背几首诗。这次病了之后,就全不似那般模样了。”
祝缨道:“那不妨再多看几年,现在还小,聪敏愚笨都看不大出来。便是看出来了,也没什么,太子妃还年轻。”
郑熹道:“是啊!”
祝缨忽然笑道:“您这是怎么了?还有几个月,您回来,再操心也来得及。”
郑熹自嘲地笑了笑,道:“日子越近,竟越发毛躁起来了。”
“政事堂如今拢共两个半人,手脚都不利索。大伙儿都等您回来呢。”
郑熹道:“未必!冼敬就不想我回去。”
“那也由不得他。”
郑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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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郑熹聊过之后,祝缨也没将东宫大郎放到心上,户部许多事要忙。又要与刺史们周旋,过了年,正月里是她四十岁生日,赵苏等人又要给她祝寿。
四十岁的生日是不能不做的,知道的人都过来吃寿酒。郑熹、陈萌等人都来了,热热闹闹。
陈萌的儿子陈放还没有回盐州,被陈萌扔到了府门口帮着苏喆等人迎宾。
陈放穿得像个红包,一眼看过去十分的喜庆。他站在府门口,远远地望见一队人横冲直撞过来,将路上的行人撞得东倒西歪。
陈放不由皱眉:“谁这么大胆子?”
今天过来的人,非富即贵,三个丞相来了俩,哪怕不看祝缨的面子,看客人的面子也不该如此无礼的。
他板着脸步下了台阶,忽然脸色微变——他认出了来人的服色,是宫中来人!
须臾,来人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一个旧相识,当年大家都在先帝面前当亲卫的。
来人扑到他的面前,快速地说道:“快!出事了,带我去见祝尚书!”
陈放不敢怠慢,拉着他的手,笑道:“莫急,凡来祝寿,有没有寿礼都有一口酒喝的!”
说着,将人拖进了府里,一面往书房拽,一面让祝文去请祝缨。
不多时,祝缨就在书房里得到了一个消息——皇帝突然倒了,这回情况是真的不好,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皇帝昏倒前让召丞相与祝缨等几人。穆皇后召太子、穆成周等人到御前,杜世恩见势不妙也要往宫外送信。
祝缨问道:“有召郑相公么?”
“只说召政事堂的相公们,施、郑二位都不曾召。”
“宫禁呢?禁军调动了吗?”
“陛下说召温岳。”
祝缨道:“知道了。”
她让陈放去找陈萌,再让赵苏悄悄告诉郑熹,让郑熹现在回府等着。接着,从席上把温岳给薅了出来,让他也回营准备,随时听令入宫。
然后才与陈萌一同往宫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