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先看看祝缨要怎么办。今天一早,便各自将令传了下去:先配合。
早上还没出门,就接到了回报——天使行辕里一大早就派出了人,敲锣打鼓地开始收状纸了。不过本地还算太平,目前还没人告状。先前那个豁出去告状的郑翁,也被顾县令给带走了。
刺史们仍然按捺住了,相偕到行辕。
祝缨笑道:“巧了,我正有要与诸位商议。”
宾主落座,祝缨使将方才拟的几条拿了出来。
阳刺史看到“自首”的条目,认为她没有“穷治”的意思,便不太担心了。他只管把行辕的公文传达下去,再将自己的屁股擦干净,等着听行辕的安排就是。
袁刺史问:“新选之官,是什么意思呢?本地任官,会不会不妥?”
祝缨道:“咱们有四州,互相调着来,也不违朝廷的章法。”
朝廷的大原则是“异地为官”,祝缨也不想过份地破坏这种制度,即使是当初的四城,她也有安排,先给个散官的品级兜着,干得不错,调出,到隔壁州去做官,再调隔壁州选出来的人过去充任。四州来一个大交叉调换。
大家都是邻居,邻居家着火,你家也好不了。
既防着本地人本地任官形成势力,又让他们不能轻易地崽卖爷田。
袁刺史的表情松了一点,道:“下官等这便去准备。”
张刺史则问祝缨:“这断案……”
祝缨微笑道:“大理寺一向公道,只要我在大理寺,进去的人是不动刑的。”
张刺史“咝”了一声,心道:忘了他还是大理寺卿!那这儿抓的犯官,送到京城也是大理寺接手,还是落她袋里,入袋即定罪,翻身是不可能翻身的。
怪不得。
祝缨又对袁刺史,道:“我后日即动身去拜会郑侯。”
袁刺史忙说:“那可太好了。”
“慢来。要我对他说话,须得与我些证据,否则我争不来。”
袁刺史道:“有的!据我所知便有五桩,其一,兵士污辱妇女,其二,偷杀牲畜,其三,争抢粮食殴伤官差……”
祝缨招了祝文让他记录,祝文写得头上冒汗。祝缨道:“你写几个词儿,记个人名、地点、干了什么就行。”
袁刺史道:“我这里有文书的底稿。先时我发文给冷将军,他们那里只回了一个自会军法处置便没了下文。也没个赔偿。”
金良才想说“都说了会军法处置了,还要怎样”,一听没有赔偿便不说话了。
祝缨收了他的底稿,翻了一翻,见上面写得都挺清楚,便说:“好。”
状纸一时半会儿也收不上来,投案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坦白从宽”的好处,行辕里暂时没了正事。袁刺史率先起身:“下官这便回去,静候佳音。”
祝缨道:“我会登门拜访的,别嫌我烦就行。”
四位刺史连称不敢,祝缨亲自将他们送出门外。
祝缨又在行辕住了两晚,都没有意外发生,苏喆等人都还未归。祝缨留下祝文等几人留守在行辕,自己带上胡师姐等人,与金良一同动身前往郑侯的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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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侯没有驻在边境,而是在离境七十里的一座完好的城池附近,城郊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沿途看到了许多光秃秃的麦茬。
郑侯没在城里居住,而是扎下大营——城内也住不下这些需要操练的兵士。
大营一片肃杀,祝缨远远地就让金良先去见郑侯,她慢慢地在后面走,果然,一路有几个哨卡,都比较客气地询问一声之后便放心。小兵们看着祝缨还罢了,看到胡师姐却只觉得稀罕。
胡师姐年纪也不小了,但没有刻意地做男子打扮,穿着劲装,却仍能看出是个女子。
这就稀罕了嘿!
郑侯一到,军心稍安,接着郑侯就接管了防务,先揪出有往营里带女伎的偏将,不客气地打了八十军棍,那偏将现在跟条死狗似的趴着养伤呢。
“还是文官好啊……”小兵嘀嘀咕咕的。
大营里,郑侯听说金良来了,先哪到大帐问话:“你怎么来了?三郎身边只有几个年轻人,如何使得?”
金良脸上的笑却在见到郑侯的时候消失了,激动地道:“君侯,您怎么这样了?”
郑侯可比在京城的时候憔悴多了!他穿着很简单的软甲,花白的须白也蔫了,脸色也显得干枯了,皱纹都变密了。
郑侯道:“出门在外哪有不吃累的?三郎怎么样了?”
金良道:“他来了,就在外面,让我先来拜见君侯,看看您方便不方便。”
郑侯道:“怎么不早说?快,迎接。”
金良道:“他还带了猪羊果酒。”
郑侯连日被官军的样子气得气血上涌,道:“亏得想得周到!这些人竟也配吃好的了!”
郑侯其实接到了祝缨的公文,知道她要来,只有金良关心郑侯,没有想到此节而已。郑侯这里派人于辕门列戟,派了副将到辕门迎接,他自己站到了帐外等着。
祝缨先对郑侯抱拳为礼,道:“我先动身了两日,去看了看北境,听说您到了就想来拜见,不想还是来晚了。”
郑侯道:“你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