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说厉害,想必是真的厉害了。”
祝缨笑笑:“也不是不能应付,不过要好好准备。一会儿说不得还要请骆大人同去,见一见两位相公。”
永平公主道:“这么严重么?”
祝缨想了一想,道:“有备无患,说与殿下也无妨。胡人在北,北地近来歉收,就是今年也不能说风调雨顺。胡人与北地相接,他们也要受气候之苦。”
“这个我知道,他们一旦有事,就又要叩边了,好烦的。”
“已经有零星奏报了。”
两人闲说几句,骆晟回来了,对永平公主点了点头。对祝缨说:“他们说你来了,今天如何?”
祝缨道:“胡使不好应付。见面就提了几件事,把咱们安排得明明白白,可得商议一下。”
骆晟道:“好。”
永平公主就说:“边吃边聊吧。”
三人一起吃饭,祝缨将累利阿吐的种种一一述说。然后问骆晟:“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国相,这般人物竟没有人提起!他的身份是真,已经核验过了,并不是商人之流假冒,实在可疑!”
鸿胪寺看起来人畜无害,对藩属国的情报还是设法掌握一些的。尤其西番、胡这样的大势力,尤其祝缨到任后。路途遥远,口耳相传,或许有以讹传讹之处,但一个国相,此前从未听说,这就有意思了。四十上下,姓氏不是可汗家族,就能做国相,不简单。
永平公主问道:“番邦竟有如此人物么?”
祝缨道:“就是他了。”
骆晟道:“那要怎么办呢?”
祝缨道:“这个人确实有宰相之才,胡人也不可轻视,也不宜公开宣扬,顶好是私下向陛下、相公们说一说。还有一件事,各地刺史入京,多半要携贡士的。这些文人聚到一起,正是扬名的好时候。”
骆晟道:“这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要是让累利阿吐与这些书生多相处几次,啧!我是相信不会有人叛国,但是他能从这些人身上看出什么来就不一定了。他这一路过来,也不知道已经探询到了多少讯息了。”
骆晟道:“今天是施相公值宿,咱们去见王相公。”
“好。”
两人匆匆吃完了饭,跑到王云鹤家里去求见。
王云鹤这几日心情不错,太子终于立了,皇帝虽然还别扭着,看得出来对“太子”的忌惮与不满。但是那又如何?你还能再废一个不成?
王云鹤难得地翻了两页闲书,门上就报说骆晟与祝缨来了。王云鹤道:“必是三郎弄鬼!请进来吧。”
他将闲书一扔,返身往书架上抽出一个手抄本来,封皮上写的是《使胡手札》。随手翻了两页又放了回去。
祝、骆二人到后王云鹤道:“坐。”
三人坐下,骆晟有点拘谨,大部人见到王云鹤都很小心。他又看了一眼祝缨,却见祝缨仍然没有什么改变。
王云鹤道:“有事?”
骆晟道:“是、是,鸿胪的一点事。子、子璋,你来说。”
祝缨又将今天的事原原本本给王云鹤复述了一遍。她在公主府里没有说得特别详细,骆晟现在听她说得这么细,许多细节好像也没必要讲,怕王云鹤听烦了。
不想王云鹤听得很仔细,听完了还说:“这个人此前果未听说。他说的事,明天你们报与陛下,政事堂会腾出人手来议一议他们的事的。四夷馆那里,要看好他。”
祝缨摇摇头:“已经嘱咐过了。说了恐怕也是白说,那人不蠢,不动声色之间就能套出许多话来。如今叮嘱,不过是心到神知罢了。相公明鉴,无论贸易还是边境兵事都不是鸿胪寺的职司,朝廷派人与他接洽时万不敢随意派人,务必要是精明强干之人才好。”
王云鹤点了点头道:“看来此人不简单。”
“是。”
王云鹤对祝缨道:“你去鸿胪,竟也合适。”
祝缨笑道:“陛下问的时候我就说,我不挑活儿,给活儿就干。”
王云鹤又对骆晟道:“你待人赤诚,见胡使的时候不要太心软。”
骆晟道:“是。”
王云鹤又看了一眼祝缨,道:“这个胡使固然需要重视,也不可忽视了旁人。”
骆晟已经老实地回应了:“是。”
王云鹤心道:看来,我得见一见这个胡使了。又有骆晟在,于是不与祝缨多聊,端茶示意,骆晟与祝缨识趣地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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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王云鹤与骆晟在早朝时提到了胡使。
皇帝才为立太子的事熬过一回,不想马上在大朝上再接见一个胡使,说:“政事堂先管一管他说的事吧。”
王云鹤躬身领命,散了朝就把祝缨、骆晟叫到了政事堂。王云鹤将事情交代给了施鲲:“我去看一看那个人。”
施鲲却紧盯着祝缨道:“你看得准?”
祝缨道:“不是他拿主意,也得有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在支招。”
施鲲点了点头:“差不多。”
王云鹤很难得地亲自去了四夷馆,祝缨眉头微皱,心道:看来北地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点,否则他不会亲自去四夷馆。
这涉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