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么?”祝缨问道。
苏灯无奈地笑笑:“是。番学的数额有限, 不知可不可以收他们?”
番学不是苏飞虎想干嘛就干嘛的,苏灯接了苏飞虎的要求,还得先跟仇文汇报一下。仇文也觉此事不好处置, 就让苏灯去请示祝缨。
祝缨道:“他愿意学, 你们就认真教。”
苏灯为难地说:“他可有六个孩子呢!收了他的,山雀家的孩子也得收了。”
苏飞虎生有九个孩子, 活下来的有六个。林淼家光带下山来的孩子就有两个, 山上寨子里的就更多。番学是有名额限制的。
祝缨道:“将那个小学堂开起来专教语言不就行了?没老师?”
苏灯道:“会说官话的人不多,会说梧州话的有一些。会干的不一定会教, 不是自己会就能教会别人的。”
祝缨道:“看看去。”
她不着官服,一身应景的青衫与苏灯两人步行去番学。离番学还有几十步时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两人初时没太在意, 学校里的学生正在精力旺盛的时候, 吵闹一点是很正常的。再走近一点, 却听到了一点呐喊声。祝缨看了苏灯一眼, 苏灯额上冒汗:“小孩子……时常打闹……”
祝缨不动声色:“一般都是谁最赢啊?”
“不一定。那个,反正伤了有朱博士她们。”
说话间已经走近了, 苏灯去拍门,守门人做贼似的:“谁?”
“我!”
“哦哦,快进来!”守门人已熟练地掌握了应付眼前情形的技能,学生一闹, 他就把大门一关, 隔绝掉外面好奇窥探的目光。
这一回十分不幸开门便见到了祝缨,守门人道:“这位官人是?我瞧着有点儿眼熟。”
祝缨笑道:“我是助教的亲戚, 以前来过两次,又有亲戚在这里读书,今天来探望他们的。里头挺热闹啊!”
“快打完了, ”守门人乐呵呵地,“这群小子,是该练练,您瞧那几个,还打不过丫头。那边那个丫头,红头巾的那个,厉害的。不过最厉害的还是那一个,塔郎家的,现在说是姓郎了……”
守门人经验丰富,说是快打完了就快打完了。只见偌大的场地上,分作三个战团的学生们渐渐停了手。花姐带着几个医学生快步走了过去,挨个儿点名:“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去上药。”“你,帮同孟娘子扶你兄弟,你们俩,架上你们小叔叔,都到我诊室里等着。”又让几个学医的小女生将几个打架的女生给搀到诊室去。
也是十分的熟练。
学生们挂了停战牌,手停嘴不停,一方说:“你就是个第一篇!”
另一方也回嘴:“你才第一篇呢!”
祝缨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在骂人,但是在她的印象里从来不知道哪一种语言里有发“第一篇”这个音的骂人话。她问苏灯:“是不是我听错了?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灯的汗从额角往下流:“那个……他们胡说的。”
祝缨走上前去,问道:“什么第一篇?”
花姐正在看学生,听到她的声音回头一看,问道:“你怎么来啦?”
祝缨问道:“他们说的第一篇是什么意思?”
已有学生认出她来了,学生里有胆大的,大声对她解释:“就是识字歌诀的第一篇嘛!中看不中用,平日也用不到,也不是全没用,能认几个字,用处不大。”
苏灯、仇文都知道识字歌是祝缨一力要推广的,而第一篇是颂圣篇,是夸皇帝的。现在学生们童言无忌,竟拿这个来当成讥讽的话,两人参差着训斥:“胡说胡说!不许胡说!”
祝缨双肩微抖:“哈哈哈哈!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仇文忙说:“一点小事就要闹起来,还是罚得轻了!等下都罚!”都得打一顿板子才好。
祝缨道:“你看着办。”看守门人的样子已经习惯了,可见学生们是十分活泼的。学生打架太常见了,乡间私塾里都三天两头的打,只要不打出大毛病来,随便呗。
花姐招呼一声,就将一些受了伤的学生带去治伤,祝缨则与仇文说话,讲的就是苏飞虎与林淼家孩子入学的事。
仇文道:“下官恨不能一人分作八个身子,将他们都教会了。适合教授的人实在太少。会说两种语言的人不一定识字,如果要当老师,还是得识字。还有官话,朱博士给代了一点课程,她自己还有旁的事要做。听说……那位江娘子官话极好,不知能否请她也来帮个忙?”
祝缨道:“你们自己商议,我不管。”
仇文心道,只要您不反对,我就去试一试。
祝缨与他看了一回旁边的小学堂,小学堂建是建好了,白放着也是浪费。祝缨与仇文又商议一回,马上就将小学堂也给收拾起来,收一些没有什么基础的人学习一点语文和算术,就学个两三年的,够日学生活用就成。刺史府里补贴一半的生活费,生源可以包括各族的商人子弟之类。
祝缨最后才说:“你们先辛苦一阵子,等他们语言再流利一点了,我给你们找新老师。”
仇文忙问:“什么样的老师?”
祝缨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