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停了榷场,不但会着急,还有可能跳起来打人。朝廷也是,觉得西番不老实了,往往以取消或者减少贸易作要挟。
但看祝缨一脸平静,她也没有问出声——她一个商人的随从,是不应该对西番有这样的了解的。
祝缨与房主做完了交易,又套了一些话,着重问本地人口、谷物亩产有多少、都怎么种……等等。聊到饭熟,才要吃饭,头人家的管家又来,要祝缨等人带上货物去大屋。
祝缨抬手扒了一碗饭,一抹嘴,才带上些样品,与青君等人到了大屋。
头人家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也对丝绸等物表示了喜爱,也没有将眼珠子粘到丝绸上摘不下来。头人往祝缨一行人身上多看了几眼之后,又向祝缨买针。祝缨都答应了,头人则以生金付账。管家拿出一小袋生金,祝青叶伸手要接,管家却飞快地将布袋收回。
青叶有点吃惊,管事却问了出来:“你这跑腿的,这几个女子怎么卖?”
“啊?”
大意了,这一行人,除了祝缨是习惯了偏向男性的装束,其他女子一直没有女扮男装的需求,包括祝青君,离开西卡的地方之后也就穿回了原来的衣裳。祝缨待人还算不错,给吃给穿、吃得饱穿得好,男男女女在她身边,都挺滋润,看着也精神。看着都是不错的随从模样。
头人家就想问祝缨买几个奴隶。
祝缨马上反应过来,道:“不卖,我往前走路还要靠她们呢。”
头人有些不快,道:“我给你向导。”
祝缨摇头道:“她们另有用处。”
头人对管家道:“你对他说。”说完也不走,坐在那儿瞪着祝缨一行人。祝青君心头冒火,左手按在了刀柄上,右手却要攥住了路丹青——路丹青一个头人的女儿,亲爹再不重视她也是头人家,气性极大。祝青君得防着她暴起当场杀了头人,不好脱身。
祝缨却看不同恼怒来,她与管家交涉许久:“今天拿到大屋来的这些东西,我就没打算带回去,都留下来给头人,但人不能留。”
管家道:“这些可比女子贵重,你能将这些留下,为什么不能将这些女人留下呢?”
“我不但要往前走,还要回家呢?回去的路,少了她们不行,头人给我的奴隶,恐怕不顶用。她们得陪我走完这一路。”
管家道:“一个也不能留吗?”
祝缨道:“既然不能都留,把她们分开有些不忍心。这样,这些货,请头人看一看,有什么喜欢的,我下次捎回来,您现在付定金就成,下次我来,结尾款。我下次来,会带一队像她们这样的女子,但这次不行。”
头人突然动了一下,问道:“你有多少女人?像她们这样的吗?怎么卖?”
祝缨估算了一下,又问道:“您想要多少?”
“十……二十个!”
祝缨道:“好!我手上有更多,两百个、两千个也有的。不过,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人、物都不会白送了,您准备好代价。”
头人遗憾地看了看她腰间的长刀,又看了看她的身高,道:“好吧。我要三十个。”
“可以。”
“不要老的,都要像她们这样的年纪,要干净整洁……”
他提了许多的要求,祝缨道:“不但干净得落,也都很懂事,我把她们都教得很好,她们什么事都做得、哪里都去得,也不抱怨苦、也不抱怨累。高兴了会唱歌,饿了会做饭,会织布做衣服,也会陪人说话聊天,都是顶顶好的姑娘。”
头人咧了咧嘴,道:“好吧。”
祝缨也不收货,空着手带着祝青君等人离开了大屋。回到了住处,几个人再也忍不住了,跑到祝缨面前,压低了声音:“姥!这人太可恶了!”
祝缨道:“知道,知道。”
路丹青气个半死:“姥,您答应了,有两百个、两千个人会过来,我要领一千人!不踏平他的狗窝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祝青君道:“别与我争。”
祝青叶也生气,却忍住了没说话,只跟着大家一起跪着,然后假假地掉两滴眼泪。
祝缨道:“好了,回却我自有安排。今夜睡觉都警醒些,明天早上与这家人吃一样的东西,他们不吃的,你们也别动。只要寨门一开,咱们立时就走!”
“好嘞!”
答应完了,路丹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姥,西番不是也缺盐么?”
祝缨道:“那要看是怎么缺的了。西番有盐池,也产盐,不过互市的盐便宜,他们愿意多进些。他们自己产的盐也往外卖。再说了……唉,产盐的人凭什么要顾及到百姓能不能吃上盐呢?”
路丹青顿悟,脸上一红,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路果,暗骂自己愚蠢。西番人卖盐,不正是与路果倒卖梧州盐是一个道理么?
祝缨道:“好了,休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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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她们吃了早饭,也不再卖货,匆匆带上余下的一点货物上马离开,又往下一处走去。
如果能够站在极高的地方、以极佳的视力来看的话,这一片平原在地图上面积并不算大。然而天地宽广,人类何其渺小?不要说沃野千里,人的目力所及,连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