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是歇“几天”,王县令一到,她就又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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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县令嘴角起了一堆小水泡,赶到府衙的时候是半下午,有点担心这会儿知府是不是清醒的。
以王县令的经验,找官员说事儿,顶好是上午说。中午有些官员就开始喝酒了,下午晕乎乎的,什么正事儿都谈不了——除非是个能吓得人醒酒的上司。
到了驿馆,他先派人投了帖子,送了几个红包出去,派人往府衙里送一份厚礼。他是个老实人,却不是个傻子,上司的礼物那是不能省的。
祝缨正在后衙跟张仙姑说:“我得出巡了。”
张仙姑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问道:“出去多久?”
“二十天上下吧。”
“这么久?够到州城打个来回了。”
“嗯,到下面都看看,不看一看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哦,那日子也差不多了。”张仙姑说。
“对。”
“家里你只管放心,有我们呢!”张仙姑打包票,“家里都收拾得差不离啦!过两天我再种盆花来!哎,等你回来,咱家新地窖也能收拾好了,今年橘子又有地方放啦。”
“怎么都跟橘子干上了?”
“橘子好呀。”
“还有更好的呢。”祝缨说。
张仙姑高兴了:“真的?”
“嗯。”
她考虑到了,全府的闲地都种橘子?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她还想弄点别的。不然万一橘子染了病或者突然减产了,岂不要全体受穷?顶好是四个县各有一个除了粮食之外的招牌物产,可以是橘子之类种出来的,也可以是什么手工制品。
每项都以其中一县为主,另外三县有零星的都可以贴着这一个主要的县贩售。哪怕主要的产出受损,还有点别的可以补贴。多会点儿手艺总不是件坏事儿
要是老天爷不给面子,四样全灭,那算她倒霉。
除了南府四县,她也想了一下阿苏县。阿苏县的产出样样产量都不高,山地总是比平地更容易贫穷。她将此事也记在了心里。
她对张仙姑道:“我把老侯留在家里,他是咱家的老人了,都信得过。再把顾同留下来,外面有什么事儿要他办也方便,我嘱咐过他了,有事儿往会馆去找人也使得。顾同的舅舅在那里。”
张仙姑道:“能有什么事儿?天儿又热,我们也懒得出去,多歇些日子,等你回来。”
“好。”
花姐问道:“你如今收的钱可比以前多多了,预备怎么办?我想,咱们在这里也不用它做什么营生,不如,有机会捎到京城,托温大郎或者金大娘子他们再置些地?”
祝缨道:“现在一时也无人北上,先存着吧,留一半儿。”
“咦?”
“不说冷刺史,郑大人家的女公子,怕也到了要用钱的时候了。”郑川都是个小少年了,郑霖比他还大,婚事就在眼前了。想来郑府不至于留她在家养老,明年不办喜事也就是后年了,得给她也攒一份儿礼。
花姐道:“好,我记得了。你上州城的时候也顺捎带置办些。”
“好。”
她们又给祝缨收拾行装,忙到天黑透,才各自安歇。
第二天,王县令收拾得整整齐齐,到了府衙来拜见上司。
祝缨原本是他的后辈同僚,如今变成了上司,他却是所有人里最自然的一个。与祝缨见了礼,祝缨还了半礼,请他坐下。有衙役来奉了茶。
祝缨道:“天气炎热,一路辛苦。”
“大人哪里话?下官拜见大人是应该的。”
祝缨道:“路上可还好?”
“都好,看着路边的庄稼长得还不错。”王县令说,“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个宿麦,怎么个种法?”
祝缨笑道:“你还是不忘这个,我也正要说这件事呢。唔,我与你同去河东县看一看,如何?”
王县令一怔,道:“好。”上司要去你辖区,是不能够拒绝的。因为拒绝也没用。
他说:“下官这就回去准备。”
“不用这么麻烦,咱们一道走就行啦。你拖了许多人来,我还要与他们说话,不如咱们自自在在地走,消消停停地看。”
王县令也不敢反对,只得称是。
祝缨道:“我又不会吃了你。河东、福禄、思城三县相邻,又有河道,往年都是各弄各的,顺便看一看。”
王县令忙说:“大人,那下官那儿您得多看看。”
“好。你休息一天,明天就动身?”
“遵大人令。”
祝缨将府衙内的官吏都如今来,宣布了自己要去河东县的事儿。
王司功道:“大人出巡,不知衙内事务如何办理?如果有紧急事务又当如何?大人要带什么人去?下官等好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