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与他们说。不瞒贤婿,祝大人眼明心亮,你户籍转了来,税赋上头可不比在思城县。你那些没报上的田,恐怕要不好。”
黄十二郎的田产大部分在思城县,在福禄县及另外一个县也有一些,当然也会隐瞒一些。精明如祝缨也不能踏遍全县每一寸土地,福禄县尚且有漏网之鱼,得时不时的提起乡绅们抖一抖,再抖点东西出来。黄家这样一片地跨两县的就更麻烦一点,黄十二郎家在思城县,福禄县以前是乱七八糟,顾不上管。祝缨来后,并不知道黄十二郎此人,黄十二郎的田地、庄客也不在福禄县的账上,他是隐形的。
现在自己跳出来,不是自找难看么?
林翁十分不解,这女婿看着也不像是个傻子,这是干嘛?
黄十二郎道:“听说新来的刺史大人听说与祝大人有旧。”
“怎么?你是想?”林翁觉得自己猜到了原因。
黄十二郎幽幽地说:“自打前年岳父大人对我提及,我在一旁看福禄县有两三年了,倒有些心得。还请岳父大人成全。”
林八郎屁股从椅子上抬到一半,被旁边的林大郎一把拉着拽回了椅子上,林大郎看了八弟一眼:“吃饭都不老实!”这破孩子就是好冲动,这些县学里的学生比一般人更敬佩县令一些,听到有人来投就这样一副沉不住气的熊样!
黄十二郎是那样的人吗?
林翁叹气道:“谁不想呢?这县里的人都想,贤婿你来得算晚了,想插队可不行。再者,你可不能心存侥幸啊,税赋是一件,祝大人行事也偏好一碗水端平,你可掐不可尖呢。贤婿你的气性也不小,祝县令的眼里也揉不得砂子。”
黄十二郎道:“岳父大人是不愿意帮我了?”
“怎么会?”林翁说,“你既问到了我,我要不说,便不是做你岳父的道理了。你同我讲实话,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只为这个,不值当的,不值当的。就算不迁户籍,你多来走动走动,且在我这里住些时日,我也能找机会为你引荐。”
“一条狗,再凶恶,只要是看家护院的,主人家就不用怕。小婿才要进这家里。”
林翁的脸沉了下来,林大郎筷子上的那块鸡肉掉进了碟子里,林家几兄弟像被人定住了。
“啪!”林八郎拍案而起:“十二郎!你这话当真无礼!在我家里,说我们大人的坏话,你要不是我姐夫,我早揪打你了。”
林大郎鸡也不吃了,放下筷子说:“十二郎,祝大人为人公正,我家这几年虽不蒙他特别的关照,也是吃他的饭。在我家,不可这样无礼。”二郎等人也都点头赞同,有不好意思或不太敢得罪姐夫的如林七郎点完头又有点不自在,低低咳嗽两声清喉咙。
林翁声音沉沉地:“八郎。”先把小儿子按住了,才严肃地对黄十二郎道:“祝大人深得民心,贤婿要是这般轻狂,到了福禄县恐怕是要闯祸的,就怕到时候追悔莫急。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也托我日后好好规劝你。”
黄十二郎耐心听他说完,道:“算我错了,算我错了行了吧?”他从小厮手里接过酒壶来给林翁满上,“岳父大人说的是,我自幼是被家里惯纵了些,说话不留神。多谢岳父大人教诲。”
林翁缓了脸色,道:“贤婿呀,你家在思城县顺风顺水,到了新地方就要重新来过,何苦来?要是为了引见,倒也不必都在那里。”
黄十二郎同林翁碰了个杯,两个都喝了,黄十二郎道:“话是这么说。岳父大人在福禄县就很惬意了。”
“是啊,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当然还是家乡好。”
黄十二郎道:“同乡会馆就不是在家乡,不是也挺好么?”
林翁心被刺了一下,林大郎也问:“爹,竟是无从更改了吗?”
林翁叹了口气:“大人已带了他们去州城了,还怎么改?”
黄十二郎道:“可惜可惜,我该早些将户籍迁来的。”
林翁道:“你?是打着这个主意的?”
黄十二郎只得说:“岳大人教训得是,哪有就为结识刺史便要迁户籍的?我也是为的这个,不过也不晚。您想,邻县有了会馆、府城也有了,现在又是州城,接下来怕不得是京城?”
他笑嘻嘻地,林家父子直到此时才觉得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了。同乡会馆不容易开的,得有地方、还得有同乡人信服你、又得能站得住脚,单凭客居之人自发地聚集、成型,不定得到猴年马月了,被排挤走了也说不定。福禄县之同乡会馆的不同之处这就在于,这是有县衙支持的。
黄十二郎有田有产,也有钱,这不假,但是离了本籍说话就没那么好使了。他自己又弄不来一处会馆,即便弄得来,不定得花多少钱帛去打通关节。
凑在祝缨身边蹭着,好处实在是太多了。至于什么赋税之类,黄十二郎也不担心,祝缨已在第二任了,这么能干的一个人,眼看是要高升走的。先糊弄着,好处沾完,祝缨一走,他或再将户籍变回去,或者就干脆打通京城关